這時,潤哥兒三人才被黑衣人的話驚醒,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三人對視一眼,發現大家都小臉寡白寡白的,腿也直抖個不停。
“潤……潤哥兒,咱……咱們快跑吧。”
“走,走,我……我們不做大俠了,我……我們乖乖回去做乞丐,不……不做大俠了,這做大俠太危險了。”
看見那滿地的屍體,還年幼的潤哥兒有些懵懂的明白,大俠除了飛簷走壁、快意恩仇外,似乎還有一些說書先生沒有說的東西。
所以也打起了退堂鼓,抖抖嗦嗦的轉身欲走,打算回去繼續做乞丐,至於被王九蛋欺負,那就欺負吧,至少不會像現在看到的那些人一樣,橫屍荒野。
但就在這時,變故再生,三人都不由得停下腳步,再次轉身望去。
“自傲?嗬,不過喪家之犬罷了。”男子扶著槍,踉踉蹌蹌的又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圈後複開口道:“多說無益,來吧,戰!”
男子一聲怒吼,蹣跚著主動向黑衣人衝去,若遲暮的獸王,向著挑戰者們發起最後的衝鋒,以捍衛自己最後的權威。
鏘!
獸王終是獸王,即使再遲暮也不是隨意可以冒犯的,隻見林間點點血花綻開,男子一點一刺,一挑一戳間,必有一人殞命槍下。
到了後來,所有人都不敢拭其鋒芒,明白這是男子在做垂死掙紮,誰也不想在最後關頭反而丟失了性命,所以男子進他們就退,男子退他們就進,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來啊,你們怎麼不上了?來殺我啊,來啊。”男子狀若瘋虎左衝右撲,卻因為力盡,始終靠近不了人,不由得氣急大叫。
困獸!
看著不遠處的景象,潤哥兒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詞。
‘原來人與獸有時候並沒有區別。’潤哥兒望著那仍在左衝右突,如同野獸試圖拖人共赴死的男子,又望了望坍塌破敗的古刹,有些默然的想道,‘這就是所謂的眾生平等嗎?’
可以預見,若不出意外,不久後男子就會被耗盡氣力,最後因力竭而毫無反抗之力的死於刀下。
啪嗒!
一聲輕響,在這隻有風聲與男子怒吼聲的古刹前,顯得如此突兀,以至於不論黑衣人還是男子都循聲望去。
卻是男子在不經意間踩到了一張小弓,一張在潤哥兒看起來更像玩具的小弓,不過此時雖然被歲月腐蝕得弓柄都有著不少蟲洞,但它顯然還具有弓的最基本功能——射箭。
“攔住他,快!”見男子拾起小弓,所有黑衣人都臉色大變,之前勸降的人更是驚惶大叫,奮不顧身的一反常態直衝男子而去。
卻見原本氣急敗壞的男子突然變得氣定神閑起來,隨手撿起一節還算平直的竹枝,就好像小孩子玩鬧一般,將竹枝往朽弓上輕輕一搭。
咻!
向男子撲去的黑衣人隻覺喉頸一痛,全身力氣漸漸散去,低頭一看,隻見一節小小的竹枝正搖搖晃晃的在喉頸處擺動著。
“額……”黑衣人抬頭望去,那仿若玩具的小弓,此時在男子手中已經變成了奪命利器,咻咻聲不絕於耳,竹枝在肆意的收割著性命。
不是沒有黑衣人靠近過男子,隻是靠近的無一例外都死在了男子槍下,這時黑衣人們才驚覺,自己等人好像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驟然間,有黑衣人崩潰的叫喊著向竹林衝去,也有一些人依舊不死心,若飛蛾撲火朝男子撲去,那勸降的人恨恨的看了一眼男子手中的小弓,終於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至於那小弓為何會在此,為何爛成那般模樣還有如此威力,這一切,在此刻都變得不重要了。
“哈哈哈,咳咳……天不亡我啊。”男子右手杵槍,左手拿弓環視了一周,見再無一個活著的黑衣人,鬆了一口氣放聲大笑道。
砰!
“潤……潤哥兒,高人也倒下了,咋們現在該怎麼辦?”見男子也生死不知的倒了下去,三小有人怯怯問道。
“那不是高人……”潤哥兒聞言下意識說道。
“什麼,那都不是高人,那得有多高才叫高人啊?”
“哎呀,那不是我見到的那個高人,是……算了,和你們說不清。”解釋著解釋著,潤哥兒也被搞混了。
“我們……我們去看看那男子如何,若是還有氣,我們就救他。”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後,潤哥兒直視著兩位小夥伴沉沉道,“那酒樓的說書人不是說大俠都是滴水之恩,什麼湧泉相報嗎,到時候我們也不要他報什麼恩,隻求他收我們為徒就行。你們看怎麼樣?”
“好吧,就按潤哥兒你說的辦。”兩小對視一眼,才吞吞吐吐道。
三人縮手縮腳的小心避開滿地的屍體,畏畏縮縮的終於來到了男子身旁,卻見男子睜大了眼睛,直盯盯的看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