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林靜總是那麼開心,常常會樂得莫各其妙樂得找不到北,就像一個電池娃娃,按下開關就哈哈大笑,笑的花枝亂顫笑得沒心沒肺,雖然她科考老是不及格,專業課掛紅燈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貌似這些都影響不了她的興奮和激情,可是陶安卻越來越不開心,從他見到那個現實版的卡琳之後,他就失眠了。
佛說,前生三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陶安沒有與她擦肩,隻是在咖啡廳的玻璃窗外看到她那張淡然的臉,這算不算是有緣呢?雖然他很清楚她不是卡琳,他更清楚她不屬於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總有種難以抑製的渴望呢?渴望接觸她,渴望了解她的一切,如果說林靜是一張白紙,那麼她就是一張驚世之筆的畫卷,林靜讓他感覺輕鬆無憂,而她則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和挑戰欲,征服這樣的一個人會讓他很有成就感,陶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抬眼看看手表,已經十二點了。
收拾下書本,前排的林靜正與旁邊的於小娜打得火熱,口水四濺,不知道又在討論什麼八掛新聞,兩個人都屬於那種沒心沒肺的女人,隻要她倆在一塊,世界永無寧日。陶安走過去:大小姐,你該歇歇了吧?吃午飯啦、林靜下意識地摸摸肚子,好像是真的有點餓了,正想著跟陶安離開,於小娜尖叫一聲:陶安,你叫林靜為什麼不叫我??我也餓了呀,貌似你沒感覺到我的存在?我長得也不是這麼容易被人忽視吧??林靜不吱聲,捂著嘴偷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陶安苦笑一下,要麼,於大頭也一起來?
“不許叫我於、大、頭、?於小娜尖叫,前排同學不約而同地回頭,原來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於大頭呀——”於小娜惡狠狠的瞪著眼睛恨不得將陶安妙殺了。林靜急忙將陶安拉走省得他們開戰,而陶安卻擺一副無辜的表情,關我什麼事是她自己不打自招嘛!
餐廳分三個區,高餐、中餐和特餐,家庭條件好的一般到三樓的高級餐廳,而普通學生一般到中級餐廳,特級餐廳是免費的,隻是針對貸款上學或靠社會援助的學生。陶安最欣慰的就是看著林靜從三樓高級餐廳裏打完飯然後再屁顛屁顛地跑到二樓跟他一起吃,陶安從來是不吃高餐的,用他的話說吃了會肉疼,雖然每周肉疼幾次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壓力,但他還是不喜歡浪費,或者說他更喜歡低調一點。
剛找個位置坐下,遠遠地看見林靜和卡西並肩微笑地從三樓朝他走來,恍惚中他突然覺得他們很般配,不單單是帥哥配美女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是吃高餐的人。陶安很鬱悶自己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卡西衝陶安很自然地笑,陶安也會心一笑,一起坐下,這下輪到林靜鬱悶了,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冰釋前嫌了?不過,和氣總比冷戰好的多吧,林靜想著,忽然看見幾個女生對著卡西和陶安指指點點地犯花癡,也難怪像他們這種模特身材漫畫臉的帥哥在全校看來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而她林靜,有幸和兩大帥哥共進午餐實在是運氣呀!想著想著她就嘿嘿地笑出了聲,搞得卡西跟陶安莫名其妙。
喟,吃個雞翅有那麼開心嗎?陶安問道。
啊?沒有啊!林靜低下頭繼續偷笑。
難道你剛才撿錢包啦?陶安不死心繼續問道。
林靜笑著不理他,陶安急了:你是吃錯藥了還是出門前忘記吃藥了發什麼神經啊你?!
林靜把頭轉向卡西低聲說:“旁邊有兩個女生一直在看往這邊看,你說她們是看你呢還是看陶安?”卡西抬頭看了看又低下去說:她們在看你——
她們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帥哥,林靜嘟著嘴。
其實她們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卡西與陶安對視一笑齊聲道“你牙上的菜葉——“說完兩人又立刻低下頭猛往嘴扒飯,在林靜生氣發飆之前閃人。林靜一臉怒氣對著卡西的背影大叫:你什麼時候學會跟陶安一樣壞啦!
慵懶的午後,窗台上的風鈴發出一串串清脆的聲響,像是一支招魂曲,幽靈一般在空蕩的房間裏響徹。李岩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片刻,眼角有淚流下,浸入枕套。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回國以後她的眼淚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早上睜開眼就有淚落下,看見某個熟悉的事物心就不住地抽動。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了,早在那個白雪愷愷的冬天,早在她從一個嬌氣的公主變得無家可歸的時候,早在她幼小的心靈在異國他鄉寂寞煎熬的時候,她以為在那個時候她的淚就已經流幹了。手不由地伸進枕頭下麵,那裏是一張來自澳洲的彙款單,上麵有熟悉而又陌生的簽字——伊曼荷,她的母親。五年來不變的簽名,每個月她都能收到一筆不小的彙款,足以維持她在日本的一切開銷。隻是,除了錢,再也沒有別的任何東西,甚至於她的生日,都沒有過一個禮物,更不用說片麵紙語。李岩突然很想見伊曼荷,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並不是錢,而是一句話或者一個溫暖的眼神,讓她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五年來,她的夢裏一直都有這樣的場景:溫暖的房間裏,媽媽輕輕地給她梳頭發,爸爸衝她寵愛地叫:曉曼,我的領帶在哪?媽媽沒幫她梳完頭就拖著鞋去幫爸爸打領帶,很認真地踮起腳,爸爸很得意地衝李岩笑,好像在說看吧還是我比較重要。每次夢到這裏,李岩的枕頭都是濕濕的。她一直都堅信媽媽是愛爸爸的,在伊曼荷的生命裏,李剛遠比李岩重要,隻是為什麼媽媽在爸爸最難過的時候選擇離開呢?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開不明白。頭又疼了,索性起身點燃一支煙,剛要抽卻被奪走。卡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