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忘川之畔的奈何橋,河水在橋下汩汩流過,孟婆取來河水熬成湯,等候每一個來往於前世今生的人。
倚著三生石,夢回恍然,譚箏依舊不敢相信那是夢。孟婆婆扇火煮湯,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慈藹,也不催她。
“我……我真的死了嗎?”譚箏緩緩起身,問向孟婆婆。
孟婆婆停下手中的扇子,嗬嗬笑著:“死和生,幾人能夠看透?姑娘,你在我這裏停留了這麼久,還沒有想清楚嗎?”
譚箏緩緩搖頭,“婆婆,我不明白。我隻想和他白頭偕老,做一對平凡的夫妻,為什麼就是不能夠?”
孟婆婆歎了口氣:“罷了。既然你如此執著,我就再為你求一次情,讓你返回前世。這一次,也不用抹去你的記憶,你回去之後,自然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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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鳶返回吳宮時,已經入秋。梧桐葉落,寬闊的宮道上,幾個宮人來往,宮裝瑟瑟貼在身上,卻生出一種別樣的嫋娜。
婕鳶捧著薰香向關雎宮的方向走去。
午後的關雎宮格外寧靜,吳王貼身侍衛筆直地站著宮門口,宮女們在外殿各自忙各自的活,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音。內殿錦繡葳蕤,透過水晶簾隱約可見吳王的身影。
宮女輕輕撩起水晶簾,婕鳶進去,在薰爐裏添了香,而後安靜侍立在一旁。
譚箏正在榻上午休,吳王就守在榻旁,等候譚箏醒來。如今,照顧譚箏幾乎成了他的全部。無論譚箏醒著還是睡著,他都這樣守候著,生怕一眨眼就見不到她似的,他整日整夜地看著她,不知疲倦。
薰香淡嫋,絲羅錦被中,譚箏睡得那樣安心。
捷鳶在心裏輕歎一聲,想起譚箏昨天問她的話。
“你以前一直都在我身邊,對不對?”這是吳王告訴譚箏的話。自譚箏醒來,吳王告訴譚箏很多,起初譚箏並不怎麼相信,可是又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因為吳王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宮人作證。
吳王說,譚箏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很早就進了宮,先前在他母妃宮裏當差,後來被他看中,他母妃在臨終時成全了他們,他登基為王後便封譚箏為妃。至於譚箏如何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吳王的解釋是她得了一場怪病,又懷了身孕,太醫為了保住她和孩子,在治療的時候給她服下一種藥,以致她暫時失憶。譚箏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漸漸地相信了,相信了吳王是她最喜歡的人,相信她肚子的孩子就是吳王的。
捷鳶回來時依舊留在關雎宮,然而關雎宮原來的宮人卻全都換了。不知道宮裏具體發生過什麼事,捷鳶隻隱約聽說譚箏大病了一場,吳王為此殺了三個禦醫,最後是給蘭公子治病的天師救了剩下的禦醫……
想起在姐姐家見過的那個男子,捷鳶再次看向榻上的譚箏,手不自覺撫向腰間。腰間暗囊裏硬邦邦的,是那個男子給她的東西,那個男子受了很重的傷,她離開姐姐家的時候,他的還不能下床行走,但是他叫她一定把這東西交給譚箏。他知道她能見到譚箏。他讓她告訴譚箏的,隻有兩個字:“等我。”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