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時間恢複的時候是很壯觀的,各種碎石塊沿著它飛出的軌跡飛回去,散落一地的桌椅板凳什麼的全都升至半空,遮天蔽日,有條不紊地排列組合變成原來的模樣……
但是沒有,我們就站在廢墟前頭,一恍惚,廢墟就沒了,被烤化的雪水也沒了,麵前是安詳的實驗樓,身周是皚皚的白雪,人來人往,樹上掛的霧凇還沒有掉下來,實驗樓門上的LED屏顯示著今日的通報批評,隔壁寢室那哥仨兒早上又沒有起床來上課。
“這就完事兒了?”我問。
“完事兒。”紅毛說。
“怎麼跟想象裏的不一樣啊?怎麼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突然就回去了?”
“不然你以為,嘁。”紅毛不屑地哼一聲,“走吧,去看你兒子,你不是著急麼。”
“哦對對!”我一拍腦袋,拔腿就往醫務室跑。
以前,總有人在問,男人和女人之間有沒有純潔的友誼?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有的。
當你把她當成兒子,當她也把你當成兒子。
霍曦這個小丫頭很招人喜歡,長得漂亮還音輕體柔,性格活潑,古靈精怪,除了胸小了點兒,簡直就是變態宅男和蘿莉控怪蜀黍們心目中的夢中情人現實版。
至於她為什麼要炸學校……我覺得吧,她本來是真就想把這破學校給炸了的,不過清醒著的她當然隻能嘴上說說,沒想到讓她覺醒了個這麼暴力的天賦,所以暴走了的小丫頭下意識地就把“炸學校”這個念頭給落實了……吧。
我和紅毛來到醫務室的時候,小丫頭正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還沒醒。
“醫生怎麼說?她有事嗎?”我問老王。
“醫生說沒事,檢查了下說她是過度疲勞導致的休克,讓她休息會兒看看。”老王回答。
“過度疲勞?”我皺眉,“沒有燒傷燙傷什麼的吧?”
“放心,跟你說了不會被火傷著。”紅毛插話道,“我估計她能承受的溫度上限要比鋼筋的熔點還高,你看她扔出的火球把實驗樓骨架都熔化了。不信等她醒了你燒燒試試,肯定燒不死。”
“燒你妹!先被燒死那個隻會是我好吧!你不看看剛剛她炸實驗樓的樣子!”我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
我們四個守在醫務室病床前,聊著當前的形勢,等著霍曦醒過來。
“從我把你從時之罅隙放出來那天開始,時間就正式陷入了無序,我不知道是噎嗚那個混蛋故意的還是單純隻是個巧合,那天之後,人們開始大規模覺醒天賦。”紅毛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唇,“我們身邊的人,熟悉的人,或者是別處的人,陌生人,都開始覺醒,他們或者自覺或者不自覺,當‘禍亂之源’被開啟,這總是需要麵對的。”
“而且似乎覺醒的趨勢越來越大,越來越快。”老王說。他天天捧著個手機勾搭各屆學姐學妹,甚至連學弟都不放過,他消息靈通而且兼職心理谘詢的知心大哥哥,明麵上暗地裏隻要是小道消息他絕對第一個知道。實際上關於別的人也覺醒天賦,老王還是略知一二的。他也跟我們提過,但紅毛說這是沒辦法阻止的。
“但是像霍曦這種覺醒時候開個暴走炸個學校的情況倒是第一次。”老王說。
“是第一次,但卻是個糟糕的開頭。”紅毛說。
“糟糕?”我問,“怎麼就糟糕了?你不是把損失都彌補了嗎?沒死人啊。”
“是沒死人,但是‘能力’的存在這個消息傳出去了!有許多人親眼目睹了實驗樓被炸,他們跑走了,我沒辦法更改他們的時間,他們就會有你兒子炸學校的記憶。”紅毛轉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霍曦,“本來,他們發現自己有了奇異的能力,首先應該是害怕,然後會是小心翼翼的興奮,因為此時他們不知道別人也覺醒了,他們就像是捧著亮晶晶的玻璃彈珠的小孩子,他們珍視它,會慢慢觀察研究它。可是一旦他們知道這是普遍的,大家都有玻璃彈珠,並不是隻有自己擁有,那樣事情就壞了。”
“會怎麼壞?”阿長擰緊了眉,他顯然是沒有體會到人類那種小氣的心理。
紅毛沒有直接回答,他看著阿長,問他道,“你小時候玩玻璃彈珠會小心翼翼地保護你的彈珠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不用力彈的話彈珠跑不遠,而且那玩意又不值錢,幹嘛要小心。”阿長說。
“是的,不值錢。所以爛大街的天賦就不必再藏著掖著,所以接下來炸學校的就不單單隻是這個小姑娘了!”紅毛笑起來,“我能想象到當某些激進的蠢貨覺醒了暴躁的天賦,那時候就不會像小霍曦一樣是沒意識地暴走了,到時候,應該會跟恐怖襲擊一樣恐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