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種人,死在那虎妖的嘴裏才好呢!早知道就不應該救!”
陳彥冰冷的聲音在大堂內回蕩,大家一片沉默,大堂內便安靜極了。死裏逃生的村民死死趴在地上,聽著陳彥的冷言冷語,仿佛是老天爺無情的審判,叫他驚恐不已,他使勁將臉貼在冰冷的地麵,好似那樣便可以更輕鬆一些,或是做出可憐的模樣來期許能得到堂上幾位救命仙人的同情。
他的身體顫抖著,弱不經風,陳彥每多說出一個字,他便覺得周圍更冰冷一分,於是便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到後麵,已能隱隱聽到他的哭泣之聲。
陳彥一口氣說了幾句,然後就再也不開口了。頓時堂內就更加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壓抑,猶如一塊巨石壓頂。在這種寧靜下,那個村民幾乎是以五體朝地的姿勢趴在地上。
這似乎是一個極其棘手的問題,認同村民,但是村民殺死小虎的手段之殘忍,就是連魔道中人也是鮮有。認同陳彥的話吧,於情於理,陳彥說話還是過於偏激了一點,村民殺虎,也不過是求絕後患,說到底這不過是人獸爭奪生存空間背*景下,一種偏激的畸形行為罷了。
幫村民說話,等於認同了那種近乎魔道的殘忍行為,支持陳彥,等於否定了村民。
然而眾人隻是默然,絲毫沒有悲慟的神色。或許在他們看來,還是更偏向同為人類的村民多一點,於是殺虎仔就慢慢變得天經地義了,其中的凶殘血腥,便可以忽略了。
“好了好了,已經發生了的,無論對錯,就不要再多追究了罷,難道你還要殺了他來為小虎償命嗎?”就在大家繼續沉默,不願意打破寧靜的時候,王亞琴揉著太陽穴皺眉道。
陳彥哼了一聲,冷道:“巴不得!”
眾人皆是一驚,兩人命換一虎命,突然之間,他們都從陳彥身上感受到駭人的殺意,那村民更是連連大呼仙長饒命不已。
“師弟!”
王亞琴重重一拍木椅,淡淡道:“師弟!即使一命償一命,也死了一個人了!”
陳彥似有一股氣湧上胸腔,話到嘴邊,卻又沒說,兩拳暗暗握緊了一下,隨即臉色便坦然了。
王亞琴微微吸了口氣,頓了頓,道:“管教無方,讓各位見笑了。”
張予然笑道:“哪裏哪裏,陳道友性情中人,心地又善良,不忍之下才有這番話語,實屬再正常不過了。”
屈豐羽亦笑道:“是極,陳兄如此心腸,他日必是我正道之福了!”
王亞琴淡淡一笑,略過此事,對著夏祖貴道:“現下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夏老了。”
老鎮長疑惑道:“不知仙長示下為何事?”
王亞琴頓了頓,道:“夏老有所不知,此次我們追擊那邪修幽泉老祖,除卻除去了幽泉老魔頭,還找到了先前失蹤的村民,隻是……六位村民皆已罹難,還請夏老好好勸說他們的家人,節哀順便,另外就是煩請夏老準備六口棺材,張道友帶回了他們的遺體,還是讓他們快快入土為安罷。”
聽此噩耗,老鎮長不禁老淚盈眶,有些哽咽道:“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小老兒就先替他們的家人謝謝各位仙長了。”
王亞琴點了點頭,過多的客氣是無益的,她柔聲道:“此間事了,我與兩位師弟也要回去向師父複命了,是以,這便告辭了,夏老年事已高,就不要挽留了。”
這時屈豐羽也站起來道:“我等亦要回縣衙去複命了,算起來這案子可算是我手裏破得最快的一件了,如今大案已破,惡首已除,其中雖有些悲慟,但總體來說是大快人心的。隻願逝者安息,生者安寧了。”
眾人皆點點頭,夏祖貴揮了揮手,那跪伏在地上的村民便如獲新生一般,屁滾尿流的退了出去。
那村民一走,大家的臉色都緩和了不少。
此間之事。
終於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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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鎮。千年古橋上。
古橋橫臥,淡看雲卷雲舒。
河水緩緩,閑視風來風去。
由於不是集市日,是以橋上並無多少來往之人,不過卻見橋頭有幾人似在告別。
王亞琴道:“就到這兒吧,張道友,屈學子,不必送了,倘若日後有時間,歡迎來藏劍峰做客論道。”
屈豐羽抱拳笑道:“仙子邀請,在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隻是眼下衙中公務還有些繁忙,待得閑散時光寬裕些了,定上藏劍峰,一覽眾山小啊,哈哈哈。”
陳彥在一旁默默小聲說道:“是‘會當淩絕頂’……”
王亞琴恨了他一眼,陳彥腦袋一縮,吐了下舌頭,王亞琴無奈一笑,對著屈豐羽道:“那屈學子就要快快處理公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