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說張家才是一條瘋狗,卻是沒有說錯。
世人都說狗鼻子最靈,善於嗅物。對於將東城爛熟於胸的張扒皮來說,找個故意在他轄區內藏匿的賊人,就跟狗聞屎一般。
哪戶比較有錢,哪戶是個窮鬼,又或是哪裏的房舍處於空閑狀態等等,可以說東城的一草一木,張家才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然他怎麼好在東城這塊屁股大點的地方上收刮過去,又扒皮過來呢。
有著張扒皮這條瘋狗領路,很快就找到王東野與黑衣人相會之處。原本冷清的狹窄小巷,一下湧入二三十號官兵,竟顯得格外熱鬧。
砰!
腐朽的柴扉在巨力之下,一下碎裂開來,哄的一聲倒在地上,激起一陣灰塵。
一隻穿著黑色官靴的腳率先踏了進來,張家才大搖大擺的站在倒在地上的柴扉,一臉嫌惡之色。隨後進來的黃君,有些皺眉的看了一眼耀武揚威的張家才,跟著便站到了張家才旁邊。
張家才輕蔑的看了一眼黃君,揚起左手,向前劃了一下,後麵待命的軍士們,便分兩邊魚貫而入,一名身高體壯的軍士上前,對著簡易的房門,猛的就是一撞。
砰!
看來裏麵稍微要精致一點的木門也比那扇腐朽的柴扉堅強不到哪裏去,在魁梧軍士的衝撞下,頃刻就化為碎片。
魁梧軍士抽出長刀,便領著幾名軍士進了屋去。
不一會兒,隻聽見屋內傳來幾聲沉悶的響聲,黃君與張家才對視了一眼,二人俱都默默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把上,其餘的軍士紛紛抽出兵器,嚴正以待。
屋內全無一點動靜,又等了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口處,西斜的陽光照耀,慢慢的將他的麵貌呈現在光明之下。
正是先前領頭進去的那個魁梧軍士!
魁梧軍士頭顱高高向後揚起,夾在他脖子間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長刀,他的雙手反背在身後,像是被什麼東西製住了一樣,他小心翼翼的走著,直到走出門口,這時才看清他後麵有一個蒙麵藍衣人。
蒙麵藍衣人自然是還未來得及離開的王東野,對於東城都尉張家才,他身為幾江門弟子,自然也有所耳聞,隻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張家才這條瘋狗遠比黑衣人形容得要瘋狗,黑衣人前腳剛走,這條瘋狗後腳就帶人搜到了這裏,狗鼻子恐怕也沒這廝的靈,王東野不禁暗罵。
眼下情形,王東野雖是負傷之軀,對付這些官軍倒是沒有敗慮,但是卻得付出一些代價,而且這樣做對他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無他,暴露身份。一旦暴露,津城是個小城,戍衛調動極快,在這個小院子裏,他雖然能解決掉這群軍士,但是一旦到了略微寬敞之地,同樣這麼一點兵力,便可叫他不敢不低頭。
一旦在此打殺暴露了,他王東野逃得出東城,也逃不出津城。唐軍的勇悍之處,那是在修界也是聞名的,曾經有修士自持修為,叫板戍衛,最後還是俯首在軍陣之下,身懷道行,卻被凡人屠戮,這事不但引為修界笑柄,也給修士們敲了一個警鍾,有時候,沒有修煉的凡人也是不可觸怒的。
王東野控製著軍士慢慢往前走,黃君與張家才小心提防著,也隨著王東野的逼近,慢慢向後退去,四周的持械軍士也都退開,就在王東野押著魁梧軍士快要走到院子大門時,突然異變橫生!
唰!
長刀出鞘!徑直向王東野狠狠劈去!在場之人無不是大驚!
黃君大為憤怒,他沒想到張家才會這般瘋狂,竟全然不顧屬下的性命!
就當眾人不知所措之時,空氣中的水汽突然凝重起來,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變緩,黃君不由眨了一下眼睛,滿麵的水汽。
有水聲。
如驚濤!
下一刻,一個碩大的水球轟然炸裂,長刀高高拋向空中,東城都尉張家才被擊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彈落在地上,滾了幾轉之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果然是瘋狗!”
王東野一拍魁梧軍士肩膀,身形躍起,腳在軍士頭上輕輕一點,如若化為了一根鴻毛,飄然而去,整個過程利落無比,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眼見王東野施展輕功跳房而走,眾軍士麵麵相覷,望向場中的黃君,隻見黃君抬起一手。
“全城禁嚴!”
眾軍士瞬間便明白了過來,立即便走出幾人來,匆匆離去。黃君說完,沒有去管離開的幾個軍士,也沒有叫餘下的軍士去追那逃走的王東野,反而先是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張家才身前,單膝跪地,付下身子,伸手在其脈門上一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