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鼎派,藏劍峰。
“在想什麼呢?”曲英碧輕輕走到巴天石身後,將素手放到他手裏,輕輕十指相扣,柔聲道。
巴天石沉沉的歎了口氣,似乎有些自嘲道:“你說我,年輕的時候,這到老了,本事也一點沒弱啊,隨便撿個徒弟都這麼大來頭。”
曲英碧笑道:“可不是麼,好歹也是大真君了麼,本事再不大,你那這些年不都到狗身上去了,再說了,徒弟來頭不大,能配得上你一山之主的身份?”
巴天石頓時噎住,半響才有些好笑道:“你這是說反話呢。”
接著他又皺起眉頭,有些擔憂道:“沒想到老八居然是縱橫劍派的陳氏後人,也不知道,當下放任他下山去,是好是壞。”
原來自陳彥被巴天石帶回藏劍峰起,對他的身世調查,便隨之展開了,其中經曆得曲折,自不細說,沒想到這一查訪,卻是查出一樁秘密往事。
這件往事涉及到天下七大門派之一的縱橫劍派幾十年前的一場動蕩。二十五年前,縱橫劍派兩大支柱之一陳摶老祖壽終正寢,羽化歸墟,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陳摶老祖仙去未久,縱橫劍派就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陳氏弟子,十日之間,盡數被屠戮,稱為“十日浩劫”,接著便是縱劍宗的張家乘勢而起,掌控了整個縱橫劍派。
陳家之殤,天下人無人不惋惜,明眼人都知曉,這就是張家搞的鬼。然而,任他張家多麼神通廣大,也不能做到滴水不漏,陳彥,一個普通之極的山裏少年,竟然就是當年“十日浩劫”僥幸逃出的陳氏後人。
曲英碧也有些餘悸道:“要不是恰好碰上了肖家的人,不然我們可能還要很久才能知道彥兒的真實身世。”
巴天石“唔”了一聲,道:“斬草除根,以那張家的狠辣手段,恐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也不會放棄尋找的,張木秀那老匹夫胸襟狹隘,是斷然不會這樣一顆仇恨的種子好好活著的。”
說到張木秀三個字,巴天石眼光徒然變冷,像是長久以來,就極為不滿此人一般,而今又涉及到他的徒兒的悲慘身世,他更是對此人的名字有些咬牙切齒。
曲英碧冷哼了一聲,道:“那張家再強,也隻能在他的縱橫劍派裏耍耍威風,想要動我雲鼎派的弟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靠著把陳家老祖等死了,才敢站出來殺人奪位,如此行徑,倘若陳氏後人有高強修士,定要他張家整日整夜雞犬不寧!”
巴天石暗暗握緊了拳頭,冷冷道:“前事不提,若那張家以後再不死心,我會讓他們姓張都知道,這是誰的徒兒!這是雲鼎派的弟子!”
忽然之間,林鳥驚飛,整個藏劍峰似乎都在震動。
過了一會兒,見巴天石神色稍有緩和,曲英碧輕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彥兒長這麼大,不也好好的麼,可見陳家做事還是很隱秘的,至少沒有讓張家的狗鼻子聞到這裏。那張家現在在縱橫劍派也不是完全的一家獨大,聽說最近十幾年橫劍宗的肖家年輕一輩中,可是湧現了好幾個不世英才,修為出類拔萃,相較於張家的冷清景象,一時間,肖家在縱橫劍派的聲望隱隱有於張家抗衡之象。”
她停頓了一下,嘴角揚起一絲幅度,繼續道:“果然是做事太毒,上天也看不過去了啊,要不怎麼會鬧個青黃不接的景象?”
巴天石點了點頭,“這肖家與陳氏是姻親,當年“十日浩劫”之時,肖家就曾暗地裏幫襯陳氏弟子逃跑,並且保護了一些陳氏族人,這後來張家欲施‘絕戶計’,也是肖家暗中破壞,張家才不得不罷休的。”
曲英碧忽然臉上有些欣慰笑意道:“說起來,到底還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昔日陳家待人和睦,才會有這麼多人在陳家有難的時候,願意出手幫忙,就連我們雲鼎派,也有陳家的親戚呢。”
“誰啊?”巴天石奇道。
曲英碧笑道:“青城山的龐元庭啊,說起來,這可能是陳彥最親的人了。”
巴天石問道:“龐長老是老八的什麼人啊?”
曲英碧微微頓了一下,道:“外公。”
巴天石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無比,半響之後,才恍然失笑道:“怪不得呢,有個元嬰真人外公,也是小彥的福氣了。”
“可不是麼,”說話間,曲英碧忽然瞪了一眼巴天石,道:“幾年前你將人家外孫帶回山來,可讓龐長老著實一頓好找,幾乎將整個渝州都翻了個底兒朝天,後來那幽泉老祖好死不死撞在龐長老刀口上,才有了琴兒他們山洞除魔的事。”
巴天石雙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