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一晃,夏日的熱烈如同一塊燒紅的鐵放在空氣中,漸漸冷卻,最後就變成一塊冷若死物的镔鐵,很快,秋老虎肆虐過境之後,便迎來了這一年的秋天。
雖然身在號稱四季如春的蜀中,陳彥依然明顯的感受到了那股蕭瑟的意味。秋天的到來,既意味著收獲,也意味著悲涼。漫山遍野,不管是田裏還是地裏,所有能收獲貯藏的莊稼,農民都趕在太陽不再毒辣之前,趕緊收割、晾曬、入倉。於是看到秋收的繁忙之時,陳彥也看到了那一抹溫存顏色的快速減少。
秋收。
不管是平頭百姓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又或是更高高在上的修士,這都是一個很重要的詞語。幾乎所有人,都潛意識的將秋季作為一個檢驗一年之中成果多少的季節。
這一一個充滿盤算與歎息的季節!
幾家歡喜家愁!
豐收的高興能好好的挨過接下來的寒冬,而收成不好的則要為來年吃什麼而憂愁,甚至這個年也得勒緊腰帶過。
而陳彥也處在這樣深深的憂愁當中。一路望不盡的衰敗,使得陳彥也沒理由高興得起來,反而叫他的心中越發難受。
入蜀已經一兩個月,然而他還是在劍閣縣內遊蕩,期間什麼事都沒碰上,生活過得平平安安的,簡直不要太愜意。眼見錢袋裏的盤纏要見底了,陳彥也警醒到不能再住那種高檔的上房,勒緊了錢袋,省吃儉用起來,最後發展到,能有一間放下一個床鋪的下等房間,他就很滿足的狀態。
書中大俠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伸手出手都是大把大把的銀子,掌了柴米油鹽,陳彥才深刻的意識到都是寫出來的啊,一文錢難到英雄好漢這種事情,才是現實!
好在他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世家子,隻要不是睡大街被巡夜的戍衛抓去蹲牢房,設施簡陋的下房對他來說也是沒什麼的。
最讓他受不了,覺得心慌的是,這入蜀都一兩個月了,屁事兒都沒遇到一件,狐朋狗友倒是結交了一堆,他是一個矢誌要修煉出一番成果給師父看的男人,怎麼能容忍如此碌碌無為?
是以,他決定到有著蜀中“天府之國”之稱的錦城去!
然後他就被打劫了!
而且還不是正兒八經的特意伏擊他一個人,看起更像是一窩匪盜做完生意後,大搖大擺回寨子的路上,順手洗劫他一樣。
“喂!那個小子!留下你的馬,還有身上的值錢財物,大爺我就放你過去,識相的就給老子快點!”
荒郊野外的官道上,兩隊人馬對峙著,一邊人數眾多,大約有十來人,有人騎馬,有人站著,一大群魯莽漢子圍著中間一輛裝飾頗為華美的馬車,而另一邊隻有一個勢單力薄的一人,灰衣負劍,麵目普通得就像個鄉下小子,就連他那匹馬也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
人數眾多的一邊驅馬走出一騎,上麵是個長相魯莽的刀疤臉漢子,刀疤臉漢子扛著一柄大環刀,嘴裏咬了根不知名野草,他呸的一聲吐出嘴裏的野草,對著對麵的鄉下小子凶惡的喊上這麼一嗓子,笑著盤算著,沒想到今天生意做得紅火,返程路上還能遇到個能騎上馬的鄉下小子,嘿嘿,索性一並搶了,蚊子雖小,但也是塊肉不是?
陳彥一臉愕然,心想我都窮成這樣了,身上就剩下不到一兩銀子了,居然還有人來打劫我,難道我看起來很像一個富家公子麼?
他不由看了下自己,發現自己這一身裝扮無論如何都跟富貴不著邊際,突然他竟然傻傻笑了起來,想是遇到了讓他極為開心的事情一般。
刀疤漢子看著陳彥居然傻笑了起來,完全沒有理自己的意思,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得侮辱,長了一塊殘忍刀疤的臉有些扭曲起來,顯得格外猙獰,他大怒道,
“喂!小子,你爺爺在跟你說話呢,你笑個錘子?”
“哈哈哈哈……”
那知陳彥越笑越瘋,半點沒有理他,反正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笑得前胸貼後背的匍匐在馬背上。
“難道是個瘋子?”
刀疤漢子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疑問,他揮手招過一個山賊,對他低聲吩咐道,
“去,把他轟下馬去,趕到路邊,把他的馬牽了,咱們回山寨。”
說完這些,刀疤漢子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淫邪笑意,他有意無意的回看一眼後麵的馬車,仿佛眼光就要穿透輕掩的布簾看到裏麵的人一般,一時間他竟有些激動難耐。
那山賊生得並不高大壯碩,卻要學那些豪爽之人袒胸露乳,衣襟鬆散不整,露出裏麵的胸脯,竟然清晰可見肋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