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旭忽然長歎了一聲,扯過路邊草叢裏的一根馬尾草,徑直原地蹲了下來,隻見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手中的馬尾草,疑似在喃喃自語道,
“我出生在一個官宦世家,我爹是當今錦城別駕,不出意外就是日後的郡守。十六歲以前,我和大多數世家子弟一樣,所有的一切事宜都是家族安排好的,讀書認字,琴棋書畫,甚至我還因為在同輩桶表現突出,被劉世伯把我和我爹並稱為‘犬父虎子’。”
“十六歲,我偷偷離開了家,為了躲避爹給我安排的婚事,去了那座我在書中憧憬了無數次的江湖。然後,我認識了很多人,其中便包括我的師父,我跟著師父學了四年武,便把師父的所教的武功全部學會了。”
突然,他抬起頭,沒來由向陳彥問道:“你知道我師父死怎麼死的麼?”
陳彥不由一愣,心想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會讀心術,怎麼會知道你師父是怎麼死的?但是這種言及逝去之人的話題,陳彥也不好表現出不在意之態,他麵色不改,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薄明旭好像有些失望,又低下頭去,撚動著手裏的馬尾草,聲音低沉道,“他啊,就是被像我這樣的紈絝子弟活活打死的。”
陳彥不由動容,訝然道,“怎麼會?你的武功不弱,你師父也當不差才是啊。”
“對啊,我師父的武功很好,甚至在江湖上都享有盛譽,”說到這裏,薄明旭忽然像是自嘲的苦笑了一聲,道,“就是這樣一個武功卓絕的人,放著好好的武功不用,卻跑去跟一幫蠻不講理的紈絝子弟講道理,結果被活活打死了。”
陳彥默默無語,心想還真有這種人啊,不過古人之於道義有一種近乎頑固的執著,一般而言,能力越大的人,這種現象越明顯。
沒聽到陳彥有回話,薄明旭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自言自語道,“將師父埋了之後,我便厭棄了江湖,回到了錦城,我又習得了一身無力,家中那個一身書卷氣的老爹打不過我,就管教我不得了,於是我便終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得過一天且過一天。”
“這樣的日子,惶惶不可終日,直到那天在賞菊廟會上遇到了她……”
陳彥不由白眼一翻,沒想到這樣狗血的橋段,還是出現了,有時候啊,你覺得一些橋段很狗血,但它卻是真真實實來源於生活的。
“是個人看了羅家大小姐,都會心神愛慕,你是想說你對她一見鍾情了麼?”陳彥譏諷道。
“不是……”
陳彥不由大跌眼鏡,看來劇情還有點與他想的不一樣,陳彥不禁有些興趣起來,想知道薄明旭是為何能做出在羅府門前蹲守求婚的。
隻見薄明旭停頓了一下,然後娓娓道:“其實一開始,我隻是獵奇使然,甚至還一時衝動跑去跟我爹講了提親的事,沒想到我跟我爹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爹不同意提親,我便偏要和他對著幹,把羅夢珠娶到手,於是我又獨自一人上羅府提親,結果又遭到了羅府的驅逐。”
“然後你在羅府門前靜坐堵門了?”
薄明旭點了點頭,臉色微微有些變換,“這四五日來,我每天都在羅府門前靜坐,事實上,當我的熱血涼冷下去過後,第一天我就有些堅持不住了,但是我那死去的師父在收我為徒之前,曾對我說過‘持之以恒,滴水穿石’八字,這八字本是師父用來敦促我學武的。本來我對她是沒有什麼念想的,頂多隻不過是覺得她長得很好看而已,但是靜坐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沒曾想,竟……”
說到這裏,薄明旭居然靦腆起來,像個初涉情事的懵懂少年,既想說,又羞澀得說不出口。
“好吧,我了解了!”陳彥不由撫著腦門,有些頭大,他自己在感情上都是個大老粗,就跟談不上反過來安慰衝動生愛的薄明旭了。
“但她已經是當今皇帝的妃子了!”
盡管陳彥不想明說,但是他還是不太希望薄明旭這麼一個大好青年,因為愛錯了人,虛耗一生,就此沉淪,反正都受過打擊了,再讓他認清事實,對他也有好處。
薄明旭猛然站起身來,身形一晃,便來到陳彥麵前,陳彥防備不及,竟然被他抓住雙肩,隻見他激動若狂的大吼道,
“可她是我的目標!就像一道明光,將我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這是我回到錦城以來,所做過的最有意義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我不甘心!”
“放開!”
陳彥也突然一聲爆吼,渾身靈氣一震,竟一下將薄明旭震飛了出去,倒在地上,陳彥冷冷看著躺在地上的薄明旭,冷道,
“你跟我說這些有用嗎?啊?有本事你就去她搶了,從此浪跡江湖,找一個朝廷永遠找不到你們的地方,這樣,你他媽起碼還算個男人,現在跟我哭哭啼啼的,有個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