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激動的豎起大拇指連勝讚道:“好,好,好”。
說吧,老者將浦鋼放在案幾之上,接過寶劍,劍鋒直指浦鋼,瞬息而下,“嘭”的一聲渾厚的聲音,隻見浦鋼劈為兩段。龍吟聲和著嚶鳴聲振起,在老者的輕撫下,漸漸歸於平靜。老者將劍鋒給棲龍海看,果然完好無損。
老者因為棲龍海一臉驚異而喜悅。
等棲龍海和棲龍鬆兩人臉上的驚異漸漸平和,老者指著正在敲打鋼鐵的兩個人,正色道:“這就是鍛造!將劍在熱火中烤炙,在水中冷熬,在重錘的密集敲打之下打直,重新放置火中炙烤,將打直的劍打彎,對折,再打彎,再對折,直至折疊成為一小塊,隨後重新在重錘的密集敲打之下打直,再打彎,折疊,打彎,折疊,如此反複。”
老者頓了頓,對著棲龍海,語氣更加深沉的說道:“千錘百煉,火烤水泡,終將這浦鋼中混著的雜質敲打濾除,直至敲打出一個純正的精鋼胚子”,
老者深沉的語氣重新轉向明朗,麵色喜氣得意:“而後不斷地打磨,拋光,最後開刃”。
最後,老者意味深長道:“寶劍開鋒,斬光有聲”!
棲龍海聽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將眼睛注視著那柄還需要敲擊折疊30次的劍上!隻見那柄即將成為劍的鐵塊紅中透著亮白,密集的錘擊如同雨點,層層的火星猶如煙花,倏然而下。
“一柄好劍,鍛造成功需要多少時間”,棲龍海癡癡的望著劍,想象著這把尚未成型的劍在如此的敲擊之下,將來會是一個什麼樣子,和老者腰中的佩劍一樣嗎。
老者一聽,心中更是大喜,想區區一個少年,聲音卻是充沛有力,問題倒也簡單深刻,便朗聲說道:“因材料而定,一般的材料,至少三年,或者更長,好的材料,又有這六位精巧嫻熟之匠,日夜交替,需要整整一年之久”。
棲龍鬆一聽,環視四周,隻見,兩位精壯正在錘煉寶劍,以為鼓搗風箱,另外三個人在角落裏呼呼長眠,鼾聲如雷。
“三年,還......還可能需要更久,能工巧匠日夜交替,需要一年”!
棲龍海重複著老者的話,心中思忖著,一邊讚歎的絮叨著“能工巧匠”,一邊望著執錘敲擊的兩個人,隻見這兩個人通身黝黑,肌肉爆綻,健碩的肌肉一塊一塊,琳琅滿目,錯落有致的布滿身體。短促而有節奏的呼吸配合著肌肉的律動,將一塊火紅火紅的鐵敲砸成型。密密麻麻的汗水不斷的從每一塊肌肉上滲出,時而彙成豆粒大的汗珠,沿著粗獷的皮膚,倏然而下,劃出一道輕快而美麗的弧線。
慢工出細活,至理名言。棲龍海望著那赤紅赤紅的尚未成型的劍,滿眼都是期待。自己酷愛劍道,而自己的爺爺,正是當今赫赫有名的一枝六葉大師,劍法出神入化,達到臻化境界。
想象自己第一次摸劍的時候,爺爺便問自己,將來要將劍法練到什麼程度,自己斬釘截鐵的說道,要和爺爺一樣厲害。爺爺肯定的點點頭,問道,愛不愛爺爺,有多愛。棲龍海回答道,愛,還有更多的尊重,爺爺是我的至親之人,又是我的心中榜樣,更是自己一生奮鬥的目標。
爺爺一聽,祥和的神色轉向莊重,正言道:“超越爺爺,才是真正的尊重”!從那一刻起,棲龍海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超越爺爺,成為下一個劍道的豐碑!
想到這裏,棲龍海不禁一笑,同時,轉向老者,道:“老爺爺,這把劍還需要多少時間”。
老爺爺斬釘截鐵道:“今晚”。
“多久才能成為一個劍道宗師”,棲龍海堅定的問道。
棲龍海回頭望著這個自己初次相見,但卻覺得十分麵善的老者,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近親的感覺。
“小子”,老者的強力的壓製著心中的喜悅,停頓了一會兒。老者盡可能的收斂著自己的讚賞,望著棲龍海,朗聲道:“我看你的手,哦!像是握過幾天劍,可是,想成為一代劍道宗師,談何容易。成為一代劍道大師,需要人和劍性相合,才能達到至臻至化的境界。隻有......”,老者頓了頓,低頭湊近棲龍海,語重心長的對著棲龍海說道:“隻有像這浦鋼一樣,經受磨礪,成為一個千錘百煉之人,才可與劍靈魂想通,方能成為劍道宗師”!一言既罷,老者轉向整個晚上一言不發的棲龍鬆身上,安慰中帶著鼓勵的,將一隻手放在了棲龍鬆的肩膀。
老者隱隱的感覺到,這個孩子一言不發,像是要放棄自己。
棲龍海聲音滔滔,而棲龍鬆一言不發。
棲龍鬆心中的委屈猶如門外的瀑布傾瀉而下時與深潭接觸的一刹那,奔湧蕩漾。
為什麼總是遭人戲弄,為什麼這些人從不罷手?
月色依舊,月影西斜,星明如鬥。絲絲薄如蟬翼的雲絲從月下遊過,纖細而悠閑。汨汨的流水聲驟然而下,澎湃著渾厚的聲音,激越起層層水花,水花四濺,鍍著一層薄薄的月光。澎湃的水依舊東流,漸行漸遠,重歸汨汨的靜謐與悠然。
火色明滅,“當,當,當”的激越之聲不絕於耳,“呼,嘶”的風箱之聲漸停漸起,“滋滋滋”,炙熱的劍與水相觸,水與火相抗,發出的凜冽的身影穿屋而出,攪合瀑布的澎湃之聲,演奏者夜的靜謐與澎湃!
剛才的老人家的那一個安慰的又帶有鼓勵的拍肩,將棲龍鬆心中沸騰的委屈登時撫慰了下去。
而自己強忍的委屈的細淚在眼眶中沒有停留多少時間,便化為一絲絲的水汽,飄然而出。熾劍紅中透著亮白,重重地敲擊,讓一層一層的花火倏然而飛,像是無數的流星,更像是一朵花,光亮而鮮紅的綻放,瞬間化作烏有,而新的一朵又在撞擊聲中重新綻放。
那“當當當”的敲擊之聲砸在熾鐵之上,在自己的心中不停地回響,震得棲龍鬆的心不停地顫抖,帶動著棲龍鬆的身體也不停地顫抖。最終,自己的心跳節奏,與這敲擊之聲渾然一體。
“滋滋滋”,熾鐵入水,水汽如同一股炊煙一般,嫋嫋升起。赤紅色劍轉為蒼黑色。又被放入火爐之中,“呼,嘶,呼,嘶”的風箱之聲想起,蒼黑色的劍在煙熏火燎之後,重新燃起熾紅,直至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