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惠風之死(1 / 3)

夜,凝滯、死寂、肅穆!

黑雲,如同被倒置起的海洋,巨浪,從天空,以奔雷滾滾之勢,熊熊而下!籠罩著無相寺的每一個角落!

月光,佛光,燭光,人間最為聖潔的光明,不遺餘力的滲進濃濃黑雲的縫隙,在黑暗的縫隙之中洇開!

仰頭無相寺,端詳籠罩無相寺黑雲中洇開的月光,像是一道道靜置的閃電!

千麵一心站在無相寺大門之外,望著壯麗雄渾的景色,頓生高山仰止的感覺!

“壯哉!無相寺!”

夜色未晚,人間百姓卻早已經安然就寢,無緣這種壓抑的雄偉壯麗!

須臾,仿佛天空的頂端架起了一個煙囪!凝滯在無相寺周邊的濃濃的黑雲如同炊煙一般滾滾而上,‘靜置的閃電’的景色煙消雲散!

無相寺,點點的燭光呼應著一片靜謐的月光!

莊嚴、肅穆,宗教之靈!幾乎所有宗教都想用巍巍之勢震懾眾生,營造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崇高的感覺!

靜謐、祥和!無相寺,卻像是母親的懷抱,有一種心靈歸宿般的靜謐和安全!

“哇哦,無相寺果然非同一般,就連天空中的景象都雄偉壯麗的讓人窒息!最妙的是這種景象的變化,瞬間讓人感受到雄偉和靜謐”!

“安靜!祥和!自由!好美的感受!一顆懸浮的心如同風箏一般,在無相寺的邊緣,收起了線!這難道,預示著我的歸宿”?千麵一心陶醉著品味著無相寺的景色,心中也不由得沉浸在這樣的靜謐祥和之中!

“人生的歸宿”?千麵一心哂笑的摸著自己的頭發!

“奶奶的,這麼的祥和靜謐,連我的都想吟詩做對,品味人生”!

“哼哼哼!像你這樣的粗野匹夫,怎麼有資格在這樣的清新脫塵的地方久留”!

“嗯!果然好地方,不過,我們不能因為‘中點’而忘記‘終點’!別忘了,我們的命運的歸宿,是要成為天下之主,而不是,無相寺的過客”!

“聽好了!人生在於爭奪!心胸的寬廣將決定大丈夫的氣量!隻有欲壑難填,才能擁有一切!用不了多少天,無相寺僅僅是我千麵一心休閑的後花園”!

“好!奶奶的,人生就應該有這樣的霸氣,人生就應該這樣欲壑難填!沒錯,無相寺緊緊是千麵一心的後花園,那時,爺爺就不用今天這樣的拘謹”!

“哼哼哼!朽木不可雕,再好的東西也一定會被你糟踐”!

“聽好了,都給我住嘴,大事要緊,趁現在無相寺頂尖高手悉數不在,悄無聲息的拿下血滴子,成就與神同在的尊榮感”!

千麵一心停止住了自言自語!踱步走進無相寺!

“嗯,我總覺得有一份危險藏在這種安寧之後”!

“閉嘴,有一份危險藏在安寧之後?那我們就僧擋殺僧,佛當殺佛”!

雖然千麵一心的神識之中有不斷地爭論和猶豫,可是千麵一心心中並無太多的顧慮!隻要惠風、棲龍鬆、千葉勁風不同時存在,其餘的人,都是一些用一根大拇指就能碾死的小蝦米,根本無足掛齒!

千麵一心步履鏗鏘所向披靡的朝著無相寺之中走去!

正對麵,一個打更的師傅朝著千麵一心走來!

千麵一心當即幻化成一個遊僧,上前道:“煩勞師傅,無相寺的無相寶殿在什麼地方”!

“卐字佛殿的正中心”!

“多謝師傅”!

無論是誰,千麵一心隻需一麵之緣,就可以幻化成他的模樣。就這樣,千麵一心便易容成打更師傅模樣,朝著卐字佛殿的正中心走去!

‘卐字佛殿’,顧名思義,佛殿的建造成‘卐’狀!

‘卐字佛殿’的正中心,一座千年石塔拔地而起,穿刺而上,意欲破雲穿天!

“無相寶殿,奶奶的!看樣子,我們已經離‘天下之主’的夢想近在咫尺”!千麵一心的眼光沿著千尺高的佛塔循階而上,不禁為剛才所說的‘近在咫尺’諷刺一笑!

“都說我們無相寺佛法純正,能感染一個人的靈魂!你笑的那樣開心,想必是,看見彌勒佛”?惠風聲正氣宏,說話的聲音兼備雷聲和鍾聲的優點!有雷聲的氣勢,卻沒有雷聲的恐怖,有鍾聲的洪亮,卻沒有鍾聲的哀怨!如果用一句話形容惠風的聲音,那就是滾滾鍾聲!

全無防備的千麵一心登時一驚!環視四周,心中一緊!無相寶殿的周圍,卐字樓的四個方位,赫然站立著惠風、落花有聲、清風有源和鏡魔鸚鵡!

“終究還是避無可避”!千麵一心遺憾的歎一口氣!

“說來也怪,無相寺和千麵一族似乎天生冤家。我們無相寺孜孜不倦,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無相、無我相、無眾生相!你千麵一族殫精竭慮,偏偏追求的是模仿眾生之相!不知道你跑來無相寺幹什麼,難不成,良心發現,打算改道,來無相寺出家為僧,若果然如此的話,貧僧親自為你落發”!

麵對惠風,千麵一心的眼中露出一絲恐懼!

“來無相寺幹什麼”?惠風責問道。

千麵一心一言不發。

“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來無相寺學習如何洗臉的吧”!

“洗臉”?清風有源、落花有聲、鏡魔鸚鵡還有千麵一心,紛紛用一種不知所謂的眼神望著惠風。

“當然是洗臉,千麵!想必是因為有一千張臉,所以才有這樣的稱謂。洗臉,一定很費事吧?所以,才偷偷的來無相寺,是想偷學無相寺絕學‘千手觀音’。這樣,洗臉方便”!

千麵一心一言不發,望著卐字樓四邊的四個人,眼角的那一絲恐懼變化為嘴角的一絲不屑的笑!

突然,鏡魔鸚鵡如同著了魔一般,陰陽怪氣道:

“哼哼哼,這幫禿驢果然和明心寺的不一樣,居然有備而來,看這架勢,這是想要甕中捉鱉”!

“奶奶的,想要做鱉,也不要牽連這些人和你一起做鱉嗎”!

“嗯!情況不妙啊,無相寺是花葉大師的地盤,高手輩出,現在又被無相寺的人設伏圍住,我看還是走為上策”!

“聽好了!要成為人間的主宰,怎麼可能不經曆一些磨難,告訴你們,他們隻是我們成為主宰的階梯而已”!

“哼哼哼,那你想好了應敵之策了嗎”?

“嗯!以不變應萬變,我們掌握的能力足以應對花葉大師和鬼穀千刃的合擊”!

千麵一心望著‘卐字佛殿’正西麵的鏡魔鸚鵡,心中一驚,怎麼此人能夠如此一字不差的再現我心中的每一句話!

“鏡魔鸚鵡,怎麼回事”!惠風不解。

“此人神識之中,藏匿著眾多的人格”!

“眾多的人格,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和影澀一刀一樣嗎?是因為合成眾多的魄嗎”?

“不一樣,影澀一刀是合成眾多的魄,但是神識單一!千麵一心是神識分離!身體中的‘神’渙散分裂,成為眾多的‘神’”!

“這”?惠風一臉茫然!

“千麵一族要想出神入化的易容成別人,達到形神兼備的境界,就必須最大程度的忘掉自己!這樣,在神識之中,就造就了‘自己’和‘他人’同時存在的局麵!久而久之,‘自己’和‘他人’產生混淆!尤其生命之中出現自己難以承受的事情的時候,不得已而選擇逃避。這時,眾多神識趁虛而入,將千麵一心原有的神識五馬分屍,造成了千麵一心多重人格共同存在的局麵”!

“千麵一心最為終極的法則,就是沒有人可以認出我,除非,這個人已經死了!你竟然能將我分析的如此淋漓盡致,你,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就讓你告別這個世界”!

“鏡魔鸚鵡退下,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三個人”!惠風大義凜然道。

“你們三個人?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明心寺密宗三位長老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口出狂言!無相寺三位長老固然修為了得,可是花葉大師的嫡傳弟子,又豈是明心寺三位長老可以相提並論”!

“修為,真的是怕你們難以承受,所以,才想依靠聰明才智,不動兵而屈人之兵!沒想到,你們之中竟然有這樣的高手,能識破我的進行謀劃”!

“哼!棲龍鬆智謀深遠,豈是你所能相提並論的”!

想到這裏,惠風也不由得心中一讚!如此紛亂的線索之中,棲龍鬆居然能夠抽絲剝繭!那一天,當所有的人都紛紛提出去西疆查明到底是什麼狀況的時候,獨獨棲龍鬆,猜測著敵人的動機!當芬婷講明,明心寺守衛的是不為人知的‘淚滴子’,無相寺守衛的是‘血滴子’的時候,棲龍鬆的心中就早已經謀劃好所有可能的對策!為了排除敵人是衝著‘血滴子’來的可能,所以,棲龍鬆才讓惠風高調的出現在西疆,然後,從明心寺選擇一個頂替的和尚,秘密的讓惠風速回無相寺!

“那麼多種可能,偏偏埋伏在一個不應該埋伏的可能之中,棲龍鬆應該不明白,成功,才叫做謀略,不成功,隻能被稱為自作聰明”!

“不是每種可能都會發生,但是,我們拚力的讓危險降低到最小的可能!棲龍鬆的謀略總是為了守護,而你的謀略,卻是掠奪!你的智謀根本就不在一個格調上,休想詆毀,你沒有資格”!

“那我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千麵一心凝神斂氣,作勢戒備!

“無相寺的花葉陣法之中,還敢出言不遜,既然你多重人格,那就讓你見識見識‘花葉六相’的威力”!正說之間,惠風、清風有源、落花有聲從‘卐字佛殿’之上一躍而下,將千麵一心環圍住!

就在千麵一心被環圍住的一刹那,一顆心登時失重,麵前石砌的‘卐字佛殿’突然間不住的震蕩搖晃。當整個震蕩搖晃靜止,千麵一心環視周圍,發覺周圍的一切凝滯!漸漸的,凝滯感消失,隻見,‘卐字佛殿’,羽化成花瓣,一瓣一瓣的隕落,在一陣請風之下,隨風飄散!千麵一心登時心中一驚,放眼眺望,天地之間,空茫茫的一邊白色!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原野、白色的大地!浩淼且茫然無際的空間,讓千麵一心油然升起一種滄海一粟的渺小感,渺小,渺小到自己都懷疑自己存在的證據!

“我是誰?我在那裏”?千麵一心仰望天空,環視左右,尋找自己的蹤跡!

突然,漫天的花葉如同雪花一般,從天空之中飄飄而降!

千麵一心張開手指,任由花葉,飄過手指的縫隙!

正在專注於漫天飛舞的花葉,突然,千麵一心發覺肩膀之上,多了一隻手的分量!回頭一看,心中一怔,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隻見麵前,赫然懸著一個千麵一心的頭,和一隻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

天空中降臨的花葉沿著懸著的頭和手臂經緯交織,片刻,便交織成一個完整地一模一樣的千麵一心!

“奶奶的,天下隻有千麵一心可以幻化成為任何人,從來沒有人能夠幻化成千麵一心”!

“奶奶的,天下隻有千麵一心可以幻化成為任何人,從來沒有人能夠幻化成千麵一心”!‘花葉千麵一心’同樣的語調、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語速,同步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奶奶的,找死”!千麵一心暴跳如雷!朝著‘花葉千麵一心’擊殺而來!招招要害,式式要命!可是,‘花葉千麵一心’竟然用著同樣的招式,同樣的力量!

“哼哼哼,粗魯野蠻的家夥終於遇到對手了”!‘不男不女’‘千麵一心’在神識之中閱覽著強悍粗野的千麵一心和‘花葉千麵一心的大戰’!但是,此時此刻,她也分不清哪兒是本來的千麵一心,那個是花葉千麵一心!

正在這時!‘不男不女’‘千麵一心’麵前正在交戰的兩人突然定格,凝滯,石化成兩個石雕,一動不動!呼!一陣狂風!像一把鋼刷一樣,從‘石雕’之上風襲而過!隻聽見沙沙、沙沙的,沙粒被剝落的聲響!隻看見一層層的細沙從‘石雕’之上剝落飛揚!瞬間,兩個‘石雕’幻化成漫天的風沙!

‘不男不女’‘千麵一心’登時悵然若失,俯身腳下,地上早已經遍地塵沙!沙塵如同漲潮一般,卷席了‘不男不女’‘千麵一心’的雙腿!

“怎麼會這樣,哪裏無緣無故而來的沙塵”!‘不男不女’‘千麵一心’一個縱躍,從沙塵之中騰躍而出,方及立地,兩隻腳又倏忽滑進沙塵之中!如此反複,終於,靈機一動,扯下自己的衣服!悠閑自在的站在衣服之上!

“哎呦呦,老天爺,就這麼點風沙,就想像潮水一樣吞噬我!哼!姐姐腳下有‘船’”!‘不男不女’‘千麵一心’望著自己腳下的衣服,顛著腳,自我佩服的笑笑,這種總能輕而易舉的化險為夷的聰明才智不是人人都有的!相比才智,他更加佩服自己的風趣,竟然脫口而出將風沙比喻成潮水,將一片破衣服比喻成‘船’,兩個比喻是這樣貼切的將當下危機的場麵描述的淋漓盡致!

“天才啊,天才”!不男不女千麵一心搖著頭沉浸在自我欣賞的陶醉之中!

“天才啊,天才”!

‘不男不女’‘千麵一心’當即一愣,放眼四下,並無一物,嬌滴滴的拍拍胸膛,將心放在肚子中,自言自語道:“居然有回聲”!

“天才啊,天才,居然有回聲”!

‘不男不女’‘千麵一心’心中一驚,不是回聲!驚悚的望著漫無邊際的風沙,吃驚,哪裏來的人的聲音!

正在‘‘不男不女’‘千麵一心’’吃驚的刹那,一股風沙從腳底的沙塵之中突兀而起,漸漸地幻化成和‘‘不男不女’‘千麵一心’’一模一樣的尊容!

“你......”!‘不男不女’‘千麵一心’一陣暴跳如雷加驚慌失措,不料,火上澆油的是,對方同步進行著同樣的動作!暴跳如雷加驚慌失措不斷的升級!

良久,‘不男不女’‘千麵一心’終於習慣了這樣的場景,稍稍平複自己的心情,索性,將對方看做是一麵平鏡,放開動作,擠眉弄眼,搔首弄姿!

‘黑臉’千麵一心正在思索如何麵對當下的環境,良久,仍舊是彷徨無計!突然看見兩個‘不男不女’千麵一心相互搔首弄姿,心中頓生厭棄!憤怒的鼻息如同煙囪的炊煙,隆隆而出!

突然之間,如同炊煙一樣,憤怒而出的鼻息,羽化成了‘白臉’!

“是你嗎”?‘黑臉’想起了自己還是‘陰陽臉’的時候,與自己共享一張臉的‘白臉’,當即,脫口大笑:“嗯,是因為臉色的原因,才被叫做小白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