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你殺的?”無論從傷口的深度和殺人的手法來看,他都能斷定地上諸多屍體是被飛雪放倒的,這也正是飛雪所問之所以顯得莫名其妙的地方。
飛雪點頭,沉思道:“人確實為我所殺,但是,如果他們拚命的話,我還真沒把握能在短時間內放倒所有人。”
“什麼意思?”黑衣鬥篷人奇怪地看了飛雪一眼,雙眉一挑道。
“他們,為什麼沒有拚命?”
“拚命?”
“不是都說,天魔會麾下都是一些凶悍異常根本不怕死的家夥麼?可這些人,一見同伴倒下,就跟見了鬼似的掉頭狂逃,這般畏首畏尾之人,倒也和寒鋒會那群混蛋有的一拚。”
鬥篷人總算是聽明白了,始終被黑氣縈繞的臉上不禁浮現些許笑意。
“你還真以為,這些人會是天魔會弟子?”
“難道不是?”飛雪微微一怔道。
“自然不是。”鬥篷人幾步上前,一腳踢出將最近的一具屍體翻了過來,繼續道:“天魔會的大軍早已撤出邊境,餘下這些不過是借助天魔會威名而行風作亂的旁門左道而已。”
飛雪看到了那具屍首上的骷髏印記,印記在胸口上,如果不是鬥篷人將屍體翻過來並用掌風將衣服撕碎,飛雪還真發現不了。
“這是,鬼淵的冥骨烙印?”
鬥篷人點頭,又隨手點出一指黑光撕去了另一具屍體的衣袖。
衣袖下裸、露出一截光滑白嫩的手臂,那是一名暗精靈女子。
飛雪沒有心思欣賞死人的手臂,他的目光隻是直直地落在手臂上的黑龍雕文上麵。
“黑龍會?”
“還有這個。”鬥篷人又掀去了一具屍體的上衣。
這一次,飛雪看到了一道花蛛紋身。
“九蛛會。”
鬥篷人還欲出手一一指明四處屍首的來曆身份,卻被飛雪一手攔住。
“罷了,我們走。”
“不看了?”
飛雪搖頭,苦笑道:“都是一些死人,還有什麼好看的。”
“那行,走吧,也該回去了。”
“等等。”飛雪又突然將他叫住,麵顯狐疑道:“我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人身上都有黑暗世界各大公會的印記?”
鬥篷人臉上有著種神鬼莫測的苦笑,“因為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這下該輪到飛雪困惑了。
鬥篷人抬頭望天,黑氣隱隱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鬥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別人始終都不能看清他的臉?
“隻要是死人,就沒有什麼秘密能夠逃過我的雙眼。”
“為…….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也是死人,真正的死人。”鬥篷人確實死過一次,且死後直接進入了冥界,本來他早應該不在人世了。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他去陰間走了一遭後,竟然又活過來了。
普天之下,能夠掙脫冥界枷鎖複活重生的恐怕隻有一個人,這個人是亙淵,也就是飛雪眼前這位,一天比一天顯得愈發詭邪莫測的黑衣鬥篷人。
...…
深夜,夜空很靜。
微風拂葉,葉落紛飛,飛到靜靜流淌的溪水中,隨波逐流。
萬水千山,小溪彙流,溪水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湖水。
這條湖本來是沒有名字的,隻因幾年前,湖中突然出現了諸多人魚,遂稱人魚湖。
世人都說,人魚很美,美人魚的傳說更令人心醉神迷,可是,並非所有的人魚都是美人魚。
事實上,美人魚隻是人魚族中的嫡傳皇脈,而這人魚中的皇脈,由上古流傳至今,已然所剩無幾。
噗通,水聲作響,有人魚躍出了水麵。
健碩強壯的人身,柔韌如水的魚尾,那不是美人魚,而是人魚族中的血人魚。
血人魚生性好戰,乃是天生的戰神,傳聞中,一條幼年血人魚便足以殺死人類中的靈階強者,且還是輕而易舉的。
啾啾,人魚長嘯,音若鳳鳴,夜空的寧靜被逐漸打破。
又是噗通一聲,又有人魚躍了出來,同樣也是血人魚。
四方原野,山裏林間,原本蛙鳴蟲叫、鳥嘶獸吼聲不斷,可那人魚的吟嘯聲始一出現,方圓百裏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個無蹤無影。
天上地下,除了血人魚此起彼伏的尖嘯之音,便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了。
不對,還有一種聲音。
滴答,滴答,那是流水聲。
就在這人魚湖的盡頭,那冰封王座的封印之門外,一座孤墳之上,有嬌、豔奪目之花悄然綻放。
花紅如血,鮮豔欲滴,那種驚魂動魄般的奇詭之美,堪稱九天之最,萬世獨有。
滴答,那花,在滴血。
嘩啦,水聲大作,一條離得最近的人魚箭一般躍出水麵,分毫不差地將那滴晶瑩剔透的血接入嘴中。
滴答,又一滴血從花葉上滴落,又一條人魚躍出水麵將獻血納入嘴裏。
花在滴血,人魚在吸血,如此詭異一幕若是傳到世人耳中,隻怕會引起一場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
時間,就像那花血一般,一點一滴地流逝,一點一滴地消失。
轉眼,已是淩晨。
“四年了。”幽幽的歎息不知從何處傳來,而那些人魚卻似沒有聽到一般,仍舊在一個接一個地躍出水麵去吸納逐漸變了顏色的花血。
四年了,距離那個人逝去的日子,今天剛好四年整。
今天,便是那個人的祭日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