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年間,濱海之邊有一個不為天地萬物所容的小女孩。
那時天地間萬族林立,而唯有九族最強,人族為其一。
人族之王號稱人祖,乃是實力僅次於幾尊無上存在的至尊神靈。
人祖之妻是精靈族的公主,名為娑娜。
諸神大戰,群魔亂舞之時,娑娜被邪惡勢力擄去,後雖被一尊無上存在救回,但是,清譽已毀。
一個血月滿天的夜晚,人族王宮有嬰孩呱呱墜地,那是娑娜的骨肉,但卻不是人祖的。
人身,魚尾,那嬰孩天生就是世人眼中的怪物。
人祖不怪娑娜,但絕不能容忍如此怪模怪樣的孽種存活於世。可無論如何,那始終都是娑娜的孩子。
身為孩子的母親,娑娜用自己的鮮血換取了孩子得以生存的權利。
最終,人祖悲痛欲絕之際,含淚將孩子丟在了濱海之邊,任其自生自滅。
……
上古亂世,生靈塗炭,生存,已經成為了一種奢侈。
濱海之內,妖物橫行,在那樣一個人命如草賤的時代,葬身海妖之腹都比苟且人世要好上許多。至少,人祖是這麼想的。
不過,世間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有些事情,是人們永遠也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改變的。
滄海桑田,時光飛逝,娑娜的女兒長大了。
人身,魚尾,非人非魚的她無論在什麼物種眼裏都是一個異類。
而萬千異類有一個通詞,那就是怪物。
容顏絕世,婀娜多姿,她本來很美,美得足以令整個濱海都為之失色,但哪怕在一隻渾身疙瘩的蛤蟆眼裏,她也始終是怪物。
她努力修行,夜以繼日,長年累月,七百多年來,她從未放棄過自己的夢想。
她是娑娜的孩子,自名娑月。
千年以來,濱海中心時常都會傳來娑月動人的歌聲。有心懷不軌者說,那是她勾引雄性的聲音。
後來,濱海中的萬千妖物都爭相朝著聲源處湧去,在原始欲、望的驅動下,人祖的告誡早已被其拋在了腦後。
再後來,濱海變作了一片死海,血氣衝天,死屍無數。
……
至尊一戰,天地俱隕。
萬界之尊佇立在破敗不堪的混沌間,黯然落淚。
淚水喚醒了茫茫浩宇中最後一片完好的大地,也喚醒了沉睡在大地深處的一個人。
“你…….你是……..。”
“娑月,參見朦朧大冕下!”
“娑月?你是,人祖的那個女兒?”
娑月沒有回話,因為人祖不是她的父親,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神魔皆隕,天地盡滅,為什麼你還活著?”凝視娑月良久,萬界之尊困惑道。
“拜大冕下所賜,娑月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與極天鸞鳳的殘魂融為了一體,從此長眠地下浴火涅槃,因此得以逃過一劫。”
極天鸞鳳,萬界之尊座下最強戰將,天亂中被天帝九冕重傷,不想墜落凡塵後,竟是以其殘魂造就了一代人魚。
“那你現在……。”
“娑月現在已完美融合了極天鸞鳳的殘魂,也終於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娑月的願望其實很簡單,隻要能在有生之年幻化成人形,她就死而無憾。
萬界之尊看得出娑月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那般天真無邪的笑容了。
所以,萬界之尊作了一個決定,一個徹底改變了娑月一生乃至永生的決定。
……
“吾賜你永恒之力,你幫我去守護一個人,好不好?”
“永恒之力是什麼?”
“擁有了永恒之力,你可以容顏永駐,與世長存,即便整個宇宙都毀滅了,你也會安然無恙。”
“那,我要去守護誰?”
“守護你的弟弟。”
“我弟弟?可是,我沒有弟弟啊?”
看著娑月茫然不解的一張俏臉,萬界之尊微微一笑,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笑過了。
“將來,在無盡歲月過後,你會有一個弟弟的。”
……
極天水火,凝煉相融,萬界之尊依著娑月的模樣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種族,人魚族。
“爾為族長,賦名悅天,當以守護天池為己任,永生永世不得踏離天池半步。”
“悅天領命!”
一萬年後,悅天妻子誕下兩女,分別取名悅倪兒、悅仙兒。
悅倪兒生性好動,悅仙兒則文雅好靜,兩姐妹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一天,悅倪兒百無聊賴之際,偷偷踏上了天池中心的那座小島。
漫漫花雨中,悅倪兒並不知道私自踏上族中禁地會引來何等可怕的後果。
事實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因為島上並沒有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物,隻有
一株含苞待放的,鮮紅如血的植物——雙生花。
剛好就在悅倪兒看到雙生花的這一刻,雙生花開了。
瞬息萬變,幻滅如星,花很美,花香也很醉人。
“雙生花隻開一次,而有幸看到花開的人,不論是誰,都會成為他一生中最親,或者,最愛的人。”這是顏如雪當初沒有對妹妹言明之語,因為,雙生花就是一個詛咒,但凡看到花開之人,都將永墮輪回,萬劫不複。
如果可以,顏如雪絕不會將妹妹留在雙生花的身旁,但普天之下,她除了水仙,誰也信不過。
無盡歲月前,那個看到雙生花開的人魚公主悅倪兒,不是顏如雪卻又是何人?
“姐姐,你到哪去了,我和父王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啊,我……我一直在天池啊。”悅倪兒本想撒謊,可情急之下卻是說漏了嘴。
“天池?”悅仙兒明眸一轉,狐疑道:“一直在天池?你不會…….不會是跑到禁地裏去了吧?”
幸而四周沒有旁人,不然,悅倪兒立時便會被人魚族族長當做叛逆罪人給處死在蒼穹之巔。
蒼穹之顛有巨蟒,乃萬界之尊去前所遺,和平時專食犯錯人魚以作懲戒,戰亂時以身驅敵以保天池安寧,人魚族上下莫不對之又敬又怕。
悅倪兒沒有見過那頭巨蟒,可往往沒有見過才深覺恐懼萬分,是以當下便急得對妹妹道:“你胡說,我才沒有去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