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一聲低吟驚四方,一聲劍嘯動山河,紅光漫漫之中,一柄殺氣森然的劍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悅水仙身後。
劍有禁忌,名曰弑神,那是一柄曾弑諸神的劍。
“不好,快走!”黑衣首領是一個極其明智的人,見勢不對急忙喝令撤退,縱然那柄劍沒有主人,可要殺他們也不過是眨眼瞬間的事。
神劍有靈,弑神劍的劍靈若是有意要護一個人,普天之下隻怕還沒有人能奈何之。
悅水仙徐徐轉身,淚眼朦朧地看著身前這柄殺光刺眼的劍,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小逆哥哥,是…..是你嗎?”哽咽的聲音中,她緩緩伸出了手,也許,那不是一柄劍,而是一個人。
水藍色的光華逐漸在悅水仙膚如凝脂般的玉手上泛起,與之相應,弑神劍上的紅芒開始消散消失了。
當她的手觸碰到弑神劍的這一刻,當啷一聲,神劍落地,徹底失去了威懾人心的光芒。
玉手僵在半空,花容已經失色,最後一絲僥幸中的希冀,卻是這般輕易破滅。
“小逆哥哥……..。”低聲哭喚,悅水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意識昏沉,緩緩倒地。
天邊烏雲蔽日,晴空忽降霹靂,風雨未至,天色卻是驟然大變。
隕之村內,燕國一幹將士也是逐漸退去,隻餘燕青雲一人在對著那漫天雲霧發呆。
燕青雲不是無情之人,卻偏偏走了絕情之路,死在他劍下之人不計其數,可沒有人知道,他的劍下每多一個亡魂,他的命途就愈痛十分。
“將軍!”忽有士兵來報,燕青雲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被人擾亂寧靜的感覺。
“不是讓你們回去嗎?”仰望風雨欲來的無垠蒼穹,燕青雲聲音冷冷道。
“將軍,我們在村外的河邊上找到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您看…….。”
“就是先前從村裏跑出去的那個女孩嗎?”燕青雲眉頭微皺道,他隱隱覺得,這隕之村內所發生的事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
“看那少女服飾,應該就是從村裏跑出去的那個女孩。”
燕青雲收回了目光,沉思良久後,略顯遲疑道:“將那女孩帶回宮罷,想必,也是個可憐人。”
……
世間萬象,可憐的人太多。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躍上九天為龍,飛上九霄為鳳,可惜古往今來,諸天萬界,龍隻有一條,鳳隻有一對,非龍非鳳者,全是可憐人,或可憐物。
風吹葉落,隨波逐流,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前方到底有一條什麼樣的路。
七砂陵,山清水秀,花香怡人,這是一處少有人踏足的淨土。
淨土原本是沒有主人的,可自從燕國內亂後,這裏就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最開始,是兩名遍體鱗傷的侍衛護送著一位妙齡少女踏上了七砂陵的土地。而來此不久,兩名侍衛便力竭身亡,至今都還沒能在女神之力的庇護下複活重生。
過不久,又相繼來了一些人,每個人身上都沾滿了鮮血,每個人都是遍體鱗傷,且,每個人都非等閑之輩。
半個月間,人跡罕至的七殺陵竟是陸陸續續地聚集了數十上百號人,除了那名被死士護送至此的少女外,其他人全都是些身披盔甲遭創不輕的將士,這些將士來自燕國,乃是燕國皇室的禁衛軍。
燕國內亂,死傷無數,這些人不是逃出來的,是從重重亂軍中殺出來了,屍骨鋪路人血開刃,他們的命是用無數兄弟的血換來的。
女神之力薄弱,有些人或許還能活過來,可有些人,卻永遠活不過來了,這是生者的痛,更是燕婉兒真純善良的心靈裏永遠也不可磨滅的傷。
“公主殿下,天黑了,請回去用膳吧。”逐漸黯淡的天色下,有一農夫裝扮的青年人走到七殺陵的入口處,對那還在望著流水出神的少女說道。
燕婉兒沒動,也沒有說話,還是靜靜地望著不斷往下遊流去的河水,怔怔出神。
“殿下?”青年人很耐心地等了許久,始終不見少女有所動靜,不禁又喚道。
水流湍急,浪花四起,河麵,似乎變得有些不太寧靜起來。
“你聽見了嗎?”燕婉兒忽然開口道。
“聽見什麼?”青年人畢恭畢敬道。
吼嗚,突然,河麵之上,水柱衝天,咆哮連連,一頭血色淋漓的巨蟒硬是將平靜的河水攪了滔天巨浪。
“公主小心!”青年人神色頓變,急忙憑空喚出了一柄波光粼粼的劍,瞬間縱身擋在了燕婉兒前麵。
嗷嗚,龍吟蛇嘶,巨蟒眨眼間便衝到了青年人麵前,隻見血口大盆之中,一株流溢九彩的神異之花正源源不斷地釋放出無窮無盡的浩瀚生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