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低落的北冥淩軒找到了那種返璞歸真的狀態,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氣勢正在不斷攀升之中,隻要找到最後一絲契機,他就可以王階執法者的最後一層桎梏,從而晉升到王階裁決者的領域。
孔珊彤從未放下過對宇文川的思念,國仇家恨刻骨銘心,一直深陷夢魘當中的她一旦運功入定就會走入火魔,如果不是有北冥都月這麼一位高人在,她早已燃盡元神,灰飛煙滅。可是今晚,聲聲笛音驅除了她心中的一切,所有思緒都在不知不覺間放下,她找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我無物的狀態,她很明顯地感覺到流轉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不斷增強,不斷突破修為上的桎梏,短短片刻,深陷仇恨痛苦當中的她竟是一舉突破到了聖階七重天的境界。
不隻是北冥淩軒和孔珊彤,連那些原本隻是被誅仙劍氣驚動,趕到陵王宮隻是想看個究竟結果卻被無端拘來此地的各路修士,在聽到柔如細雨般的笛聲後,也同樣驚人地發現,自己停滯多年的修為竟是在眨眼間有了突破。
就連北冥都月,這位跨越了三個文明時代的天魔之主,竟也被冠絕古今的弦律感染,不由自主地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絕倫的意境,他那散去多年的神位,居然有種逐漸回歸本身的趨勢。
七砂陵一戰,小弦雖未遭創,可到底也是身心俱疲,元氣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過來,直到燕婉兒的笛聲出現後,她發現自己不多時便已經回複到了七砂陵大戰之前的巔峰狀態,且,她體內氣機還在不斷攀升之中……..
這種笛音,這種弦律,早在七砂陵,逆神、逆心對抗神罰之主等數位強者時就曾出現過一次,隻是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雙生花的上麵,是以混亂之中幾乎沒有人留意到,那一場生死大戰,其實是燕婉兒救了逆神,以及邪殿眾人。
今夜,北冥都月所說的那些話,燕婉兒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唯一所在乎的,就是那個人什麼時候會醒。
燕婉兒不擅修習之道,她就像一個凡間的普通少女一樣,吹拉彈唱無一不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她小時候最為引以自豪的,就是無師自通的一首,九幽鎮魂曲。
微風,細雨,屋外的夜色中飄著朵朵白雪,白雪映襯著明月,這是一個很美的夜。
夜裏清音滌蕩,逆神醒了。
音律悠揚,她的曲子並沒有停,不過看著眼前那緩緩起身的少年,她的臉上就如清水芙蓉般綻著點點笑意。
入目,是那熟悉的麵容,熟悉的人,逆神不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有沒有感覺好點?”燕婉兒放下玉笛,輕聲說道。
“你……..我…….,我這是在哪兒?”逆神將周圍一切都看了個遍後,才困惑茫然地說道。
燕婉兒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兒。永恒森林隻是一個地名,而一個人若是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地名就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是你救了我?”逆神又問道。
燕婉兒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小心翼翼地端起了一直擱在身旁的一碗湯藥。
“誅仙劍呢,你找到誅仙劍沒有?”逆神的問題好像特別多,看那樣子簡直恨不得一口氣問個完。
“還有…….。”
“先把這碗藥喝了。”燕婉兒將湯藥遞給逆神道。
苦味撲鼻,碗裏的藥還冒著熱氣。
“這什麼東西,太…….太難聞了。”逆神忍不住一步緊退,坐倒在床上連連擺手道。
“這是小弦親手為你熬製的三足蛇膽水,你不喝,我就什麼都不告訴你。”燕婉兒上前一步,又將湯藥遞到了逆神麵前。
“蛇……蛇膽水?”逆神喝茶要喝甜聞名的天山雪櫻花,飲酒也要飲甜味無窮的月下薔薇,若是要讓他喝這蛇膽氣,隻怕比讓他去死還難。
“我不喝。”逆神斬釘截鐵道。
“真地不喝?”燕婉兒麵色平靜地注視著逆神道。
“我…….我傷已經好了……..。”某人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喝還是不喝?”燕婉兒打斷道。
“能…….能不能不喝?”某人哀求道。
“不能。”燕婉兒很果斷地回答道。
最後,逆神遲疑了好半天,終於還是雙手發抖地將滿滿一碗蛇膽水接了過去。
苦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的難聞熱氣簡直能要了連連皺眉的逆神的命,他本就重傷未愈,能提起那麼點力氣勉強站起來就不錯了,可要想端穩手上這一碗如同毒蛇猛獸般可怕的蛇膽水,還要將其喝下去,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湯藥還沒到嘴邊就已經撒了一小半,很難讓人相信逆神不是故意的。而事實上,逆神本來就是故意的…….
“把碗給我。”燕婉兒又豈會看不出來,這要是讓那家夥繼續一個勁地抖個不停,滿滿一碗藥能剩下一口就不錯了。
逆神正準備找個機會佯裝將湯藥不慎打翻,卻不曾想陰謀還未來得及實施就被識破了。
“什……什麼?”
“把碗給我,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