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雲,你本是我韓家最聰慧的姑娘……也是爺爺最寵愛的孫女,卻偏偏為一個情字淪陷至深,還真是和你的奶奶當初一模一樣啊!”韓榮昌是個狠辣的男人,也是個附庸權勢的男人,更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權臣。可是,他卻也是一個曾經為情所困的男人。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和韓依雲一樣傻過。
韓依雲忽然“噗通”一聲跪在韓榮昌的麵前,忍不住開口哀求:“爺爺,難道我們韓家就不能依附安平王爺麼?二皇子雖然也頗有韜略,但是卻氣量狹小,不堪大任啊!若是我們韓家另擇明主,定然會保的一時太平啊。”
韓榮昌微微一笑,眼中一片淡淡的苦澀:“依雲啊!我們韓家誰都可以依附,卻絕對不能依附安平王!爺爺知道……從你十三歲見過安平王的那次開始,就已經對他芳心暗許了。雖然爺爺從小到大什麼事情都順著你,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不可以——你可知道原因?”
“依雲不知!”韓依雲對著韓榮昌輕輕磕頭,眼中一片不解。她似乎也感覺到葉庭柯每次看她的目光似乎隱隱含著什麼的東西。
那是一種隱藏的很深很深的恨意!盡管,韓依雲一直在告訴自己,那隻是一種錯覺,但是,她知道……那不是。
“因為安平王的母妃就是你姨母韓貴妃和皇後合夥逼死的。當年皇上太過寵愛安平王的母妃以至於整個後宮流言四起,前朝也人心惶惶,民間有叛匪伺機而動。先帝既然將大越朝交到爺爺的手中,我又豈能坐視不理?”韓榮昌無奈的搖搖頭,“奈何老臣三番四次進言都被皇上以各種理由擋了回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韓依雲臉色微微一白,盯著韓榮昌,眼中染上了淚光:“那……那……那王爺他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並不知道……也許是報應!”韓榮昌無奈的搖搖頭,眼中有些感傷,可能是因為人老了,所以便沒有了當初那股子狠勁,“不然那場火又怎麼會讓牙牙學語的你毀了半麵容貌呢?”
韓依雲身子一抖,抬手不經意摸向自己的側臉。她自然知道韓榮昌口中的那場火,指的是十七年前燒毀宓娘娘(葉庭柯母妃,前文有提到過)屍體的那場火。那個時候韓依雲剛剛出生不久,會爬了……正巧被自己的父母帶著來宮裏拜見韓貴妃。卻沒想到剛剛走到宓娘娘的院子就被大火給卷了進去。
最後,父母用身體緊緊為她擋住大火,將她送了出去,可是父母卻……葬身火海。雖然並沒有什麼燒傷,可是半麵臉上卻留下了礦泉水蓋子般小小的一片傷疤。隨著年齡增長,韓依雲傷疤也漸漸長大,變成了現在三指寬的一小片。
“本來,我就因為自己的容貌而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卻沒有想到即使我有驚天美貌,卻也無法站在他身邊,既然如此,那爺爺就當沒有我這個孫女吧!您畢竟是要和王爺站在對立麵的。依雲已經嫁做他的婦人,自然要與他榮辱與共,叩謝爺爺養育之恩。”韓依雲眼中留下淚水,對著韓榮昌磕頭。
韓榮昌起身,忽然老了許多一般,對著韓依雲擺擺手:“走吧走吧,走了也好!”
韓依雲本來是韓榮昌招回來的,卻沒想到事情還沒有問,就惹來這麼多的回憶和感傷。韓榮昌也沒有想要問下去的必要了,畢竟,韓家走到這種地步也不算什麼。他韓榮昌什麼風風雨雨沒有經曆過?
韓依雲緩緩起身,柔聲說道:“爺爺,從一開始王爺娶我便是離間計,到後來借我之口間接轉述二皇子對韓家的意見也是。甚至對我故作寵愛,讓人在京城散布謠言……也是故意讓二皇子以為我與他感情十分牢固。所以我懷疑這一次姨娘的死,也是王爺暗中操縱的……爺爺,依雲能幫韓家的就這麼多了。您,保重。”
韓依雲說完,飛身離去,此時夜色已濃。初夏的天氣本來不夠暖和,這會兒被寒風一吹,韓榮昌倒是覺得有些發冷。半晌,他眼中染上了一片淡淡的決絕和冷色,昏黃的老眼透出一抹精明的光。
“來人啊,給二皇子府上送拜帖,就說老夫明日午後要去拜訪。”韓榮昌對著院子外麵候著的下人朗聲說道,語氣幹練,全然沒有剛才的慈祥和柔和。
韓依雲飛身回到安平王府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了,她換上睡衣,輕輕推開窗戶,看向穆清的院子,嘴角喃喃自語:“王爺,既然這一切都是韓家欠你的,那我便用一生來償還,可好?”
許久,她收回目光,緩緩關上房門,輕輕摸上自己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暗恨。她一直都不相信當年宓娘娘宮中的那場火是天災,她一直都在尋找縱火之人的蛛絲馬跡,盡管皇上一直宣稱調查結果是意外,可是……韓依雲天生聰慧,隨著她長大成年,漸漸對這件事情越來越懷疑。經過好幾次宮中的試探,韓依雲隱隱覺得那場火並沒有那麼簡單。
“總有一天我會找出放火之人,父母的血海深仇,躲容貌的痛恨苦楚,我會一一換給你!讓你也好好嚐嚐這些年我韓依雲所經曆的疼痛。”韓依雲捏緊拳頭,狠狠說道,幾乎要將牙齒咬出血跡。
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過縱火之人的。
穆清院子的葉庭柯忽而凝眉,覺得脊背爬上一股子沒來由的冷氣,撩的他心中有些煩悶。習慣性的轉頭向著床上的穆清砍過去,正巧對上對方迷茫的一對眼眸,似乎還帶著幾分淡淡的嬌嗔,叫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小臉。
“我還在做夢嗎?”穆清自言自語的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緩緩閉上眼,喃喃自語,“明明是在柴房睡得!估計我是還沒有睡醒呢!”
說著,穆清又翻了個身,臉朝裏麵,用屁股對著葉庭柯,一把抱過被子,繼續閉上眼睛培養瞌睡去了。
“側王妃的瞌睡還真是多呢,本王看你是這段時間在柴房睡得糊塗了吧?剛才是誰叫人去找本王說是有話對本王說的?”葉庭柯嘴角勾起,露出一個魅惑柔情的笑意,半晌,才輕輕翻了一頁自己手中的書,繼續開口說道,“怎麼?側王妃睡一覺就什麼事情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