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律師她說有點倒黴(1 / 3)

著名的刑事女律師付雲死了。

這個代理案件隻靠專業知識而從不動用人際關係的美貌女律師意外離世的消息,震驚了整個北川市的律師圈。

同樣震驚的還有付雲自己,因為在人人都以為她死了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穿越了,穿到了一個和她同名的四五歲小姑娘身上。

她成了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的裹在牡丹繡花緞麵的錦被裏,頭暈暈乎乎的不想立馬睜開眼接受這個事實。

“綠蠟姐姐,你說小姐她能好的了麼?”付雲本想再打個盹,卻不想被一個宛如黃鶯出穀的清雉聲音給擾了睡意。

“小姐福大。”開口回應的人,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起伏變化。

付雲眯縫著眼朝說話的地方看過去。

床邊不遠處的小杌子上坐著一個長臉的丫頭,手裏拿淡紫色的絲線正做著女紅,一雙纖長白嫩的手穿過來繞過去,雙眼裏的神色寡淡如水,想必這就是綠蠟了。

“福大,小姐雖說是嫡女,可是夫人那個樣子是不中用的,太太老爺又不喜歡小姐,哪裏就福大了?”站在綠蠟旁邊的小丫頭一團孩子氣的嘟囔。

“移彩,這話是能隨便說的麼?”綠蠟說完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活計輕輕放下。

“綠蠟姐姐,我是真替我們小姐難過,這次小姐差點沒了,傳言都說是有人給小姐下了藥了!”

“移彩!”綠蠟皺著眉頭壓著聲音嗬斥了一聲,說完望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付雲,語氣中添了些蕭瑟之意,說道:“何必再說這些呢,小姐還小,有些事情我們知道了日後提防著些吧。”

聽著聽著付雲沒由來的歎了一口氣,算是明白自己托生的這個小姐是個不受家裏待見的主就罷了命運似乎還有些坎坷。

她睜大了雙眼,目光在屋子裏溜了一圈,除了兩個名叫綠蠟、移彩之外的丫頭,一個人也沒見著,她偏頭看到窗外的桃花正開的灼灼的,暗笑自己雖然穿成了一個無人關愛的小姑娘但也還算靠譜遇到了一個陽春三月的好時節。

咯吱一聲,紅木雕花的鏤空門被人推開,一個身體健朗的老嬤嬤端著一碗烏黑的湯藥走進來。老嬤嬤一抬眼,目光就與付雲打量四周的視線撞到一起。

“小姐醒了,你們兩還愣著幹什麼?!”嬤嬤急急的訓了一句,腳下生風,手裏穩穩的端著湯藥朝付雲邁過來。

她坐在付雲的床邊,親手將一整碗湯藥給付雲灌下去,看著付雲的睡意全散來了精神,才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感謝天地。

付雲將近二十年沒吃過中藥,一碗下肚,覺得苦的自己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伸手抓了抓被子說道:“我苦,嬤嬤給我糖!”

嬤嬤聽了這話,還掛著淚臉龐頓時笑的跟朵花似的,連忙將她抱起來說道:“姐兒忍一忍,大夫說了,這藥吃不得糖蜜餞一類的東西。”

說完吩咐了移彩去通知夫人。

夫人是被人兩個大丫頭扶著走進來的,顫顫巍巍的每走一步都要咳嗽幾聲,她好不容易的挨到付雲的床前,倚在床邊的雕花拱門門框上,輕拍幾下自己的胸口,說道:“雲兒,你總算醒了,是母親沒用,照佛不了你。”

夫人是付雲嫡親的母親,出生商賈,十六歲的時候嫁給了家道中落的付唐詢為妻,所出一子二女,與他同甘共苦十五年整,歲月蹉跎的人老珠黃,而付唐詢卻青雲直上,成了大周翰林院的大學士。

年輕美貌的姨娘們一個個被抬進來,她母親鬥不過漸漸的病了,操持家中的重任落了父親最寵愛的趙姨娘身上。

而付雲是夫人的二女兒,家中的五小姐,付雲的上頭除了夫人所生的一子一女外,還有趙姨娘所生的兩個姐兒。

付雲勉強的抬眼看了看坐在她床腳的娘,唯唯諾諾的自責模樣讓她心裏揪心的疼,她想若是把這件事放到北川市,她早就幫著找幾個靠譜的離婚律師把這事給辦了,準讓付唐詢身敗名裂。

可是這個時候,她托生的這個小姐如今不過四五歲大的年紀,正是懵懂無知的時候,不管自己再想說什麼出言安慰,也隻能歪著頭裝傻。

老嬤嬤將付雲從錦被中抱出來,攬在懷裏,準備遞給夫人。

夫人勾著付雲手,看了看,說道:“還是宋嬤嬤抱著吧,我身體不好,免得過了病氣給她。”

付雲想了想,還是沒動,窩在宋嬤嬤的懷裏,望著她這個母親,看來這個母親是真的不喜歡跟這個小丫頭親近。

“要我說,夫人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再不濟也要看在姐兒的麵。”老嬤嬤將付雲抱在夫人的下首坐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付雲的背,小心的哄著。

“我何嚐不知道麼,如今這個樣子,哪裏由得了我選呢?”說完夫人看了付雲幾眼,吩咐了老嬤嬤小丫頭們好生照料之後,扶著丫頭帶著濃濃的一襲藥香味走了。

“姐兒可是想吃什麼了還是要玩什麼,告訴嬤嬤。”宋嬤嬤目送著夫人的背影躍出門去,低頭看著懷中病了大半個月才好轉的小丫頭,心裏更加心疼。

“嬤嬤,餓。”不問還好,這麼一問付雲到覺得自己是真餓了,她學著小孩子咬手指的姿勢,含著自己短短的手指哼哼。

宋嬤嬤聽了這話,再也移不動步子,她看著懷中五小姐蒼白如紙的小臉,和露在外麵細細的胳膊,心裏一陣酸楚,淚滴就跟珠子似的滾下來。他們的五小姐,可是家中最小的嫡女兒,照理應當是被眾人捧著愛著的,結果呢,病得都快死了,也沒見來個人問問。

“好,等著嬤嬤,嬤嬤可是早就備著了。”宋嬤嬤輕手輕腳的將付雲放回床上,移了一個金線描花的軟枕給她靠著,讓綠蠟守著她,才出了門。

不一會,嬤嬤端著一碗白粥,配著一小碟雞湯釀過的春筍火腿一口一口喂著付雲。

付雲內心挺隔應被人喂著吃飯這件事,但好在白粥熬的糯糯的,春筍鮮美生香,簡單的一粥一菜硬生生的將她那點隔應給吞沒了。

付雲吃完,被宋嬤嬤抱著消了消食,迷迷糊糊又睡了。

不過睡前她還記掛著一件事。

翌日辰時,窗外漆黑一片,天空中落著點點星辰,遠遠的傳來幾聲鴉聲。

付雲弓著身子從暖暖的被子裏爬出來,小胳膊小腿的扭下床套著鞋。

“姐兒怎麼這會子就醒了,是要水還是……?”臥在橫塌上守夜的綠蠟,一聽到動靜立馬驚醒起身來到付雲身邊。

付雲搖了搖頭,學著小丫頭們應有的童稚說道:“綠蠟姐姐,請安,給太太請安。”

付雲睡前一直牢牢牽掛著古代的那點規矩,晨昏定省,深深覺得自己又回到剛進入事務所當一個律師助手的艱苦歲月,小心謹慎的一夜都不曾睡的安穩。

綠蠟聽了這話,動作頓了頓,一臉震驚的看著付雲,半天才扯出一個笑,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也滑過一絲詫異。

宋嬤嬤早就來到內室,正巧不巧將付雲的話聽了去,她將付雲的小衣裳從黃梨木的衣架子上取下來,麵上的神色未變,給付雲穿衣的動作卻很是不自然。

“姐兒想去給夫人請安麼,夫人病著呢。”宋嬤嬤以為付雲是想要去看母親,轉了彎的問。

“不是,是太太,是太太啊嬤嬤。”付雲搖著小腦袋,費力的解釋,心想晨昏定省省的肯定是老夫人啊,你們怎能將這個都誤解了呢。

綠蠟抿了抿唇,沒說話,死死的盯著宋嬤嬤,像是詢問。

宋嬤嬤歎了一口氣,接過移彩絞過的熱毛巾給付雲淨臉後才說道:“姐兒想去,我們少不了陪她走這一遭。隻是綠蠟、移彩你們記住了,待會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準強嘴心裏頭再不滿也不許現在麵上,特別是移彩。”

移彩死咬著下唇,抱怨似的看了付雲一眼,委屈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宋嬤嬤將付雲抱在鏡子前的黃梨木的圈椅裏穩穩的坐著,看著鏡子中的小丫頭,梳了最簡單的雙丫髻,纏了細細碎碎的小珠子,淨了手,整了整付雲的衣衫,對著綠蠟和移彩說道:“你們兩先去換衣服,換完了我們抱小姐去請安。”

付雲通過鏡子看著宋嬤嬤的臉,覺得宋嬤嬤有種要掄袖子打架的錯覺。

她呆呆的想,自己不過是去請個安罷了,怎麼上起宋嬤嬤下到移彩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難道那個太太,她的老祖母是個能吃人的母老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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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想抱著付雲去,卻被付雲搖著頭拒絕了,畢竟付雲覺得晨昏定省這個事,講的就是一個誠心,若是讓人抱著去了顯得自己敷衍。

宋嬤嬤本想再說幾句,卻見付雲眼中的目光堅如磐石,便也不勉強,隻是牽著她的手帶著她慢慢的走著。

繞過了假山穿過了小花園,踱過了抄手遊廊才來到太太所住的聚樂堂。

“這是……五小姐?”守在外廳的大丫頭沅春看著走進來的宋嬤嬤和付雲問。

宋嬤嬤把頭抬的高高的,微微點了點頭,端出跟著夫人的老嬤嬤才有的端莊矜持。

“姐兒來給太太請安,望沅春姐姐通傳一聲。”綠蠟倒是的姿態放的很低,笑的極具親和力。

“好。”大丫頭沅春點著頭走了,步子卻有些慌亂。

“還是祖母這裏的茶好,玉兒昨天喝了祖母的茶,心心念念的惦記了一天呢!”嬌俏的聲音隔著富貴花開花樣的簾子傳到前廳來。

“昨天不是打發了許嬤嬤給你送過去了麼,怎麼想把祖母的茶都收走?”一個聽起來挺和藹的聲音讓付雲對這個老太太的猜測放下了一半。

“才不是呢,茶固然好,但是隻有在祖母這裏才能喝的出好來!”

“你這個猴兒,就隻會哄我老婆子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