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故作成熟的臉上其實稚氣未脫。槿墨看他一副老成的樣子,不禁失笑。
“對了,你可知道是誰在找你嗎?”蘭亭問道。
槿墨沉吟了一下,自己假死出宮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鳶兒他們應該沒理由尋自己才對。難道是越七?不,不會的。按照越七的腳程來看,他應該還在前往揚州城的路上,不可能派出人手來尋自己。想了半天,她也不明白到底是誰在找自己。也許找的是另一個額間有花痕的人也說不定,她猜測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你蘭大公子都發話要庇護我,小女子自然不用擔心了。”槿墨懶得再猜了,晏晏笑道。
聽到她這麼說,蘭亭的目光卻深沉起來。從自己接過酒坊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這麼多年來,也隻有她一個人如此信任自己,她相信自己可以保護好她。
蘭亭故作輕鬆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清了清嗓道:“好吧,既然你如此相信本公子的能力,那麼我自當庇護好你。從今天起,你就不用拋頭露麵地上酒了,待在後廚便可以了。”
“好。”槿墨彎了彎眉眼,平凡的五官也生動起來。蘭亭看著她語笑晏晏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女子的長相其實很耐看的嘛。
“對了。”槿墨突然言辭有些試探地問道:“不知當年酒坊到底是遭逢了什麼變故?”
蘭亭蘭澈兩人的矛盾她看在眼裏,而這一切似乎和蘭桂酒坊失去禦用資格有關係。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酒廝們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沒想到,聽她問到蘭亭卻沒什麼不適,隻是有些許傷心地說道:“當年,蘭桂坊的盛名天下聞知。我們酒坊的酒更是北國皇室的禦酒,蘭桂酒肆遍天下便是那個時候。後來,南北國戰事不斷,戰火一路蔓延到了臨江城。”
蘭桂坊地處南國臨江,卻世代為北國皇室供酒……槿墨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酒坊對於兩國的戰爭向來是保持中立,可是這一次長姐蘭澈卻不知為何非要參與其中。她從小便有過人的釀酒天賦,長姐她釀造了一種……一種喝下去能力氣倍增的酒獻給北國左丞相。”
左丞相,我爹?槿墨陡然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心中一緊。仔細算算蘭亭他十四歲的時候,不就是自己進宮的前一個年頭麼。難道說蘭家變故爹爹竟參與其中不成?
“左丞相甚喜,當即便采用了長姐進獻的酒釀。這時不管父母如何阻攔,蘭桂坊卷入戰爭已是無可避免了。後來……”蘭亭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有些許哽咽:“後來的事情,便如一場噩夢。北國將士竟然敗給了南朝,北國大將自刎謝罪,酒坊也被降罪,失去了禦用的資格。我到現在也不明白長姐當日為何非要參與到戰爭之中,難道她就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嗎?父母被押走的那一天,他們竟然含淚囑咐我不要怪姐姐,她也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