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雲誌剛一開口,便發現聲音有些不穩,不由得神情一肅。他乃當今太子的左右手,丞相之婿,麵前這個女子不過是他瞧不上的下堂妻,他有何可心虛?況且當年之事,本就是她配不上他。心中一定,揚起下巴:“鳳氏,你可願隨我回京?”

鳳瑤停下劈柴的動作,抬起眼睛朝沈雲誌看過去。隻見他神色篤定,昂首而立,仿佛等著她痛哭流涕地撲過去似的。半晌,驀地笑了:“隨你回京?做什麼去?”

“自然是豆豆的母親。”沈雲誌皺了皺眉,心下有些不屑。果然是粗鄙女子,聽說可以跟他回去,立時便現了原形。

鳳瑤不由挑了挑眉:“我沒有聽錯吧?做豆豆的母親?大人的意思是,要廢了蘇玲瓏,讓我做主母?”

沈雲誌皺眉,眼中的不屑更濃:“你隻是豆豆的母親而已,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讓你做主母?休要癡心妄想。”

鳳瑤不由得笑了出來:“大人這話,聽著可是奇了。若我沒有說錯,能夠做大人兒女的母親,必然是大人的正妻。其他人等,隻能當得起一聲姨娘的稱呼。而大人既讓我做豆豆的母親,又不讓我做主母,莫非大人要把豆豆給他人做兒子,把我給他人做妻子?”

聞言,沈雲誌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他原沒想到鳳瑤居然懂得這些,所以才同她說出那番話。誰知這一個思慮不周,居然打了自己的臉。呼吸亂了片刻,方才恢複到正常:“不錯,你同我回京,做豆豆的姨娘。”

抿了抿唇,又添一句:“本來以你的身份,當不得姨娘之位。是夫人憐你處境,同我說了許多好話,才能如此。否則依我之意,你進府之後,隻能做一名奴婢而已。日後在府裏生活,務必感念夫人的心慈,好好報答夫人,聽見了嗎?”

聽著沈雲誌的話,鳳瑤不由得沉下麵孔,連連冷笑起來。心慈?心慈會買通殺手,來刺殺她和豆豆嗎?

如果當晚不是她,而是真正的鳳氏,隻怕母子二人早已暴斃!

不過,哪怕鳳氏和豆豆死了,他也不會怎樣吧?蘇玲瓏是當今丞相的女兒,他敢對她如何嗎?退一步講,就算他敢,可是他會嗎?當年一紙休書將鳳氏休棄,又汙蔑豆豆是野種,他對鳳氏與豆豆母子有多少感情?

從懷中抽出匕首,摘下木鞘,朝沈雲誌走過去:“大人哪裏覺著,你那位夫人是心慈之人?”

寒光乍現,令沈雲誌麵色微變,盯著鳳瑤手中的匕首,卻沒有後退:“鳳氏,你拿著匕首,想要幹什麼?”他的眼中有些鄙夷與厭憎,“哪怕你自刎於我麵前,我也不會讓你做主母。”

此話剛落,鳳瑤身子一頓,險些跌倒!虧她方才覺著,沈雲誌到底是有些城府之人,沒有被她的匕首嚇得失色!卻原來他是這般想的,他以為她會以自殺來要挾他!

真真可笑之極!哪怕是真正的鳳氏,也必然不會如此!

“大人且瞧這裏。”鳳瑤翻轉手腕,露出匕首柄上的雲朵圖案,唇邊有些譏諷:“大人學富五車,定然知曉這是什麼吧?”

沈雲誌被她言語恭維,雖然心中仍然不喜,眉頭卻舒展開來一些。視線下垂,落在鳳瑤示意給他看的匕首柄上,隻見正麵是一朵雲的圖案,背麵是一隻雀兒圖案。看清之後,驀地臉色難看起來。

“咦,大人臉色這般難看,莫非並不認得?”鳳瑤眼中譏諷,似笑非笑:“如果大人不認得,也不必感到慚愧。需知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種東西,你怎會有?”沈雲誌打斷她道。連皇上都誇讚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豈容一個小小農婦在他麵前指手畫腳、講大道理?盯著匕首柄上的雲朵圖案,臉色陰沉得仿佛能夠滴下水來,對鳳瑤伸出手道:“給我!”

鳳瑤挑了挑眉,卻是後退一步:“大人要做什麼?”

沈雲誌的臉色一變,沒有料到她會拒絕。片刻後,神色漸漸緩和,竟然微微地笑了出來。張口想要喚鳳氏的小名兒,卻發現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本來是十分尷尬的事,然而沈雲誌的城府深沉,麵上絲毫不變,隻是愈發笑得溫柔了:“方才我沒有瞧清楚,你把它給我。讓我仔細瞧一瞧,興許就看出來曆了。”

“嗬嗬!”鳳瑤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大人太天真,還是我太天真?大人以為我不認得此物,才請大人辨別的嗎?”說到這裏,揚高聲音說道:“這是‘無憂樓’的殺手留下來的匕首,是大人口中心慈的沈夫人派人刺殺我與豆豆的直接證據!大人想要從我手中騙走,莫非想銷了這樁案子?”

沈雲誌沒有想到,當年的無知小農婦,竟然擁有如此敏銳的心思。收起偽裝出來的笑意,俊逸的麵孔露出一絲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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