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宴一怔,頓時明白了鳳瑤的顧慮。他是知味樓的少東家,鳳瑤惹的是知味樓的對頭,無憂樓的人。如果他不出手,這便是她與無憂樓的小仇小怨。而若是他出手了,則很有可能變成知味樓和無憂樓的恩怨。
這種時候,鳳妹子還為他著想。蘇行宴仔細盯著眼前,心底想去幫忙,卻被“利弊”二字捆住腳步。
鳳瑤又踢飛了兩個小夥計,眨眼間一半的人都被打倒。蘇行宴心中略安,鳳妹子原本也不需要他的幫助。放心地抱起豆豆,退到人群邊上看著了。
鳳瑤麵容冷沉,一雙寒眸仿若無情,此時此刻,一點顧忌的心情都沒有了。總歸她打了聞四,又打了菊兒,本來便結下了梁子。就算現在收手道歉,也不見得能夠化幹戈為玉帛。
“大家都來看啊!多麼不知廉恥的女人啊!勾引我們老爺不成,便拿我們這些小夥計撒氣!”吃了虧的聞四不服氣,張口朝看熱鬧的人群中顛倒黑白地喊道。
鳳瑤眼中閃過譏諷,身形一轉,來到聞四身邊,揮手扇在他的臉上!隻聽“啪”的一聲,頓時間,聞四的下巴脫臼,整張臉都變了形,再想喊什麼,卻喊不出來了!
其他小夥計隻見鳳瑤如此手段,全部住了腳步,再不敢圍上來。
鳳瑤淡淡掃過他們,一手提起聞四的後襟,站在台階上,朝圍觀的人們說道:“我路過這無憂樓門口,不知為何得罪了這小夥計,口口聲聲說我勾引他們老爺。還有人端起抹桌子的水朝我潑過來,指著我喊‘狐媚子’。見到我的兒子,又罵我的兒子是野種。大家說,他們該不該打?”
“你顛倒黑白!”菊兒從無憂樓裏走出來,隻見被鳳瑤提在手中的聞四,氣得渾身發抖:“大夥兒聽我說,這女人勾搭我們老爺不成,便去勾引知味樓的蘇行宴,是不是不要臉?”
鳳瑤抿了抿唇,冷冷看向旁邊的夥計:“去喊你們掌櫃來。”看向下方圍觀的人群,沉靜的聲音說道:“各位若想知曉真假緣由,便留在這裏稍等片刻。”
她隻有一張嘴,恐怕是辨不清了。隻是,聞人宇到底知不知道這回事?如果他知道了,打算怎麼做?
小夥計丟下家什兒,分開人群跑遠了。下方看熱鬧的人群,交頭接耳起來。
鳳瑤不以為意,反正風頭也出了,她不介意鬧得更大一點。目光掃向蘇行宴,示意他帶著豆豆走得遠些。卻沒有留意,知味樓的最頂層,極尊貴的那間廂房裏頭,一隻骨節分明的素手挑扇推開窗戶,饒有興趣地看下來。當目光落在豆豆身上時,閃過一抹驚訝。
聞人宇的家離此處並不遠,很快就來了。一同來的,還有一名麵白膚細的婦人。
遠遠瞧見鳳瑤提著聞四的後襟,站在無憂樓的台階上,又是尷尬又是惱怒。分開人群,朝鳳瑤走過去,語氣裏滿是抱歉:“瑤兒,對不住,叔給你添麻煩了。”說著,接過鳳瑤手中的聞四,卻是眉頭一肅,反手給了聞四一個巴掌:“啪!”
“嘩!”頓時間,下方人群中傳來喧嘩聲。
聞人宇問也不問,便抬手打自家的小夥計,這是擺明了向著鳳瑤嗎?
鳳瑤也怔了一下,猶豫了下,麵上霜寒微微放緩,喚了一聲:“聞叔。”
“宇哥,你怎麼打四兒?”養尊處優的婦人帶著菊兒走過來,皺眉看了鳳瑤一眼,目光閃過不喜,“這是什麼人,你怎麼為了她打自家侄兒?”
方才,菊兒湊到聞夫人的身邊,把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聞夫人頓時不喜。
什麼?聞人宇打的是自家侄兒?街上的嘩聲驟然變大,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鳳瑤。好個厲害的小娘子,打了無憂樓掌櫃的侄子,無憂樓掌櫃居然還護著她!不僅如此,就連知味樓的掌櫃公子,也想要護著她!
“你懂得什麼?”聞人宇斥道。他這個媳婦,旁的都好,就是耳根子軟,不分是非。別人說些什麼,她全都信了。上回聞四在她耳邊嚼舌根子,說有一個漂亮小婦人想勾引他,害得她不依不饒地纏著他,一直到現在都不許他再當廚子,隻是偶爾才能回無憂樓一趟。
聞人宇的目光移向纏著聞夫人的菊兒,原來看著機靈利索,怎麼是個愛撥弄是非的?
“大夥兒,我是無憂樓的掌櫃,我來向大家說幾句。”聞人宇站在台階上,麵向下方人群,揚聲說道:“大家知道無憂樓中,原先貼在牆上的菜譜,為何如今變得簡單易讀,便是不識字之人也可以自己點菜了嗎?這個法子,就是我身邊的這位女子想出來的!”
說著,抬手一指,落在鳳瑤的身上。
話音落下,人群騷動起來:“當真?”
無憂樓的菜譜,原先是密密麻麻的字跡,現在變成分了類別、畫著圖樣的菜譜,方便了很多人點菜。此刻,就連小夥計們看向鳳瑤的目光,都有些訕訕起來。因為鳳瑤的菜譜,使得他們不必再連連報菜譜,省了許多力氣。可是他們方才還聽聞四的話,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