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丞相沒想到,慕容鈺竟然近乎耍賴,冷笑道:“鈺王爺莫騙老臣。這件事,卻是極其重要的。當年老臣的女婿休掉鳳氏,乃是因為她不守婦道。若是鳳氏與王爺相識在後,是沒有幹係的。若是相識在前,那麼老臣的女婿休掉鳳氏,卻是在情理之中了。”
“鳳氏掌摑老臣的女兒,理由便是老臣的女兒搶了她的男人。可是,若她自己先偷漢子,卻怪不著老臣的女兒了。如此一來,鳳氏掌摑老臣女兒的理由,卻是站不住跟腳了。”蘇丞相冷冷地道,“還請王爺如實說明,何時、何地、如何跟鳳氏認得的?”
此刻,跪在地上抱著蘇玲瓏的沈雲誌,也不由得支起耳朵。
是啊,鳳氏到底是如何跟鈺王爺認得的?當場最熟悉鳳氏的人,便是沈雲誌了。沈雲誌對曾經的鳳氏朝夕相對一年,對鳳氏的稟性再熟悉也不過。那時的鳳氏,懦弱、善良、能幹,是一個極好欺負的人。然而三年後再見,沈雲誌再見她,卻被扇了耳摑子,被扯下腰帶摳掉上麵的寶石,被洗劫一空,險些連褲子都沒了。
沈雲誌那時心想,或許是鳳氏經過那一場變故,從此脫胎換骨了一般。可是如今想來,分明沒有那麼簡單。鳳氏是個不識字的鄉村農婦,她生性軟善懦弱,怎麼可能忽然變得如此伶牙俐齒,膽氣如匪?
沈雲誌低頭沉思,半點言語都沒有。落在蘇玲瓏的眼中,恨不得抬手給他一個巴掌!
看看人家鈺王爺,連鳳氏那樣一個小農婦都如此護著,那才是男人!自己乃是蘇丞相的愛女,如此身份尊貴,下嫁給他沈雲誌,他偏偏如此模樣!若他有慕容鈺的十分之一,此刻都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與鳳瑤拚命了!
偏偏沈雲誌最是精明,此刻竟然低頭不吭一聲,直是氣得蘇玲瓏眼睛都紅了。
沈雲誌並未察覺,隻是想著,鳳氏到底何時跟慕容鈺認得的?他曾經派去高手擊殺鳳氏,被人反殺,甚至他丟了一根尾指。此事,是否跟慕容鈺有關?甚至想道,他與蘇玲瓏成婚三年,並無子息。而僅僅與鳳氏有過一夜,便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到底,那大胖小子是不是他的兒子?
男人的驕傲,讓沈雲誌深信,豆豆就是他的兒子。然而,隱隱之中,沈雲誌回想那晚的細節,又有些不確定。那晚,似乎是喝醉後直接就睡著了?仿佛有過洞房,又仿佛沒有,竟是記不清楚。
站在不遠處的孫尚書,望著這一幕,不由得心中有些猶疑起來。他正是孫如夢的父親,素來心性最是敏銳。幾日前,孫如夢哭著回家,隻說慕容鈺連兒子都有了,決計不肯娶她。
那時,孫如夢哭得傷心,孫尚書卻是心中大笑不已,甚至稱讚慕容鈺做得好。畢竟,身為父親,他是不會讓女兒嫁給一個殘廢的。然而此時想來,卻是透著蹊蹺——如何就這麼巧,鈺王爺這就有了兒子?而且,瞧著那孩童的年紀,似乎……
孫尚書垂下眼皮,看了看沈雲誌,又抬起眼,看了看鳳瑤與慕容鈺,心中升起一個無比駭人的想法,竟不由得後退起來。忽然,身後抵住一個身形,孫尚書連忙回身,正要道歉,卻隻見竟是鳳太傅。
“我瞧著這邊甚是熱鬧,便忍不住過來瞧了。”鳳太傅說道。
實際上,因著這邊太過熱鬧,所有人幾乎都擁到這邊來了。鳳太傅再一個人坐在那偏遠之地,便顯得太過與眾不同了一些。恰好鳳太傅早就想知道這邊如何了,便趁機走了過來,
孫尚書扯住鳳太傅的袖子,張口想說些什麼,然而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便強行按捺下去,閉上口轉過身又繼續看了起來。
“老臣聽聞,鳳氏曾與沈雲誌孕有一子,不知此子身在何處?”蘇丞相犀利的目光掃過慕容鈺與鳳瑤,“不若拉來檢驗一番,到底此子是沈雲誌之子,還是……鈺王之子?”
聽到這裏,鳳瑤不由得嚇了一跳。饒是她素來鎮定,此刻也不禁手心裏沁出冷汗。隻在心中默默念道,無事無事,千萬別露出馬腳。
而慕容鈺聽到這裏,卻是麵色巍然不動,隻是問道:“若是本王的兒子如何?若是沈大人的兒子,又當如何?”
蘇丞相語氣森然地道:“若是沈大人的兒子,則鳳氏打我女兒,算是打得不冤。而若是鈺王爺的兒子,那麼我女兒挨得這幾個巴掌,卻是要清算一番了!”
誰知慕容鈺竟然點了點頭,淡然說道:“那孩子,確是我的兒子。”
“啊?!”蘇丞相似也沒料到,慕容鈺這麼輕易便承認了,不由得眼眶微睜,露出訝色。
其他臣子們,也紛紛發出一聲訝然,隻覺得今日這場戲,簡直看得他們心情跌宕起伏,心中如百爪在撓,直是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