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跡和蜻蜓最是不拘,早就狼吞虎咽吃飽了,卻沒有回屋,而是貼在牆角站著,眼觀鼻鼻觀心,身姿別提多筆挺。至於讓他們如此正經的人,慕容鈺卻優雅坐在石凳上,潔白修長的手指執著筷子,挾了包子送到嘴邊,並不像其他人直接用手拿著。
慕容鈺生於皇室,素來受到的教育便是食不言寢不語,故而隻是優雅進餐,並不多言。三花怕他,隻是拿了包子站在遠處吃著,低頭垂眼,竟是也不吭聲。院子裏竟隻有鳳瑤不時誘著豆豆,一邊輕聲說話,一邊呼呼地吹著包子,不緊不慢的聲音。
也隻有她們二人,是完全的放鬆,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桂花節已過,想必咱們的衣裳已經落入更多人的眼中。今日是桂花節後的第一天,想必生意不錯。你們去了店裏,倘若有人欲訂,便隻管給她們量身。有多少單子,便接下多少單子。”鳳瑤說道。
花蕊微微一怔:“夫人,怎麼突然又放開轄製了?”
鳳瑤便道:“吊胃口也要有個度,這些日子以來,卻是足夠了。”
說罷,頓了一頓,又道:“這一回,卻可以這樣來。舊樣子和款式,可以放開了做,且價格甚至可以壓低一些。比如五十兩。然而新樣子和款式,仍舊按照之前的限製,這回限製得更加緊俏,每日隻限前三名。且價格定在一百五十兩。”
“夫人,那咱們不是虧了嗎?”花芯皺起眉頭問道。賣出去的仍舊是那些衣裳,可是總體價格卻低了。五十兩銀子,不夠支付她們的針線活兒。
鳳瑤便道:“衣裳,除卻樣式之外,又賣一個裁剪和針線功夫。這回你們隻負責接單子,量身、裁剪和縫製的活,便隻交給無憂坊那邊即可。”
三花都是鳳瑤珍而重之的大師級人物,哪裏能叫她們日日忙著針線?沒得靈動氣兒都耗盡了。鳳瑤打算用高價養著三花,讓她們的心思都放在設計上,而非每日做活上。至於花蕊,又多一樣,那便是參與到經營與管理當中。
“可是,夫人,無憂坊的繡娘似乎還沒來到?”花蕊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地道。
原本,玉無憂答應鳳瑤,盡快給她送來一批繡娘,聽從她的安排與吩咐,完成鳳栩閣的大量繡活。隻不過,這些日子了,竟然還沒有音訊。鳳瑤早就惱了,此刻隻道:“無憂坊沒有繡娘麼?叫她們來!”
定然是她太好脾氣了,竟然叫玉無憂這家夥一而再的拖延。玉無憂拿著分紅,卻不想出力,想得美!鳳瑤當即決定,把皮球一股腦兒全踢給他。反正,他那人厲害得緊,多麼大的麻煩都能搞定。
於是,新的計劃便暫時敲定。
飯後,三花便出門了,蜻蜓依舊是跟在後頭,給她們做保鏢。鳳瑤把豆豆從腿上放下來,然後看向旁邊的慕容鈺道:“你何時回去?”
豆豆聞言,也睜大了眼睛,仰頭看著慕容鈺。
隻聽慕容鈺有些驚訝地問道:“我為何要回去?”
鳳瑤不由得一怔:“你不回去麼?”
豆豆聽罷,則是滿臉喜色,抱住慕容鈺的膝蓋,仰頭問道:“爹爹,你以後都不回去了麼?”
慕容鈺笑著摸了摸豆豆的額頭,道:“偶爾還是要回去的。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裏的。”
“喔!太好了!”豆豆立刻喜得歡呼起來,拍手跳著轉了個圈,而後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小白分享了。
孰知,小白心裏卻在流淚,以後都要與這個可怕的男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麼?嗚嗚,不要,它也要找娘親。可是,它的娘親已經死了。想到這裏,便伏在豆豆的臂彎裏,默默地為未來的可怖生活而祈禱著。
另一邊,鳳瑤仍舊不明白慕容鈺的意思,皺眉問道:“你是王爺,此時皇帝必然在忌憚你,你為何不回京城?”
慕容鈺道:“我回去不回去,都是一樣的,他該忌憚還會忌憚。”隻見鳳瑤皺著眉頭,眼中露出擔憂,便明白她心裏的關切,不由得笑道:“我隻要與你們一起,管他忌憚不忌憚我?”
鳳瑤立即露出不讚同的眼神:“你正經些!這樣觸怒帝心之事,豈容你如此輕視?你且說一說,到底為何不回京城?”
慕容鈺有些委屈,道:“方才我已經說過了,都是為了你們。我想和你們在一起,不想一個人回京城。”
然而,鳳瑤非但沒有感動,麵上神情反而冷了下來:“你是在埋怨我,不肯丟下這裏的一切,跟你回京城?”
慕容鈺的心裏,其實是有這個意思的,然而他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是果決地搖頭道:“你說得什麼話?我怎會怪你?我知道你心裏有打算,必不肯隨我回京城,我尊重你的意思,絕無強迫你的念頭。隻不過,你也不要強迫我,可好?我就想留在這裏,在你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