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程仁心下暗歎,麵上卻苦笑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竟不知道麼?往日爹在,把家裏打理得好好的,便由得我憊懶了。這時家裏情形不一樣,我若不出頭,怎麼當得起夫妻一場的情意?”
往日錢珍珍瞧不起薛程仁,每每不給他臉,便是因為薛程仁總是跟屁蟲一樣,從沒有自己的念頭。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竟有這樣的擔當和思量。倒叫錢珍珍心裏歡喜起來了,輕哼一聲,道:“好吧,就按你說的來。”
於是,兩人算了算這些日子賣曲裾所得的銀錢。一共賣出去四百多套,每套售價五十兩,除去本錢和工錢,一套賺得三十兩左右。算下來,差不多一萬兩千多兩銀子。
薛程仁取來銀票並碎銀子,正要給衙役送去,卻被錢珍珍攔下了。不由問道:“珍珍?”
錢珍珍嫉恨地盯著他的手裏,那一遝一遝的銀票,全都是錢掌櫃用命賺來的!鳳氏,好個鳳氏!一時恨恨磨牙,竟是想要把那遝銀票撕了似的。
薛程仁不由得握緊了銀票,微微提高聲音喚道:“珍珍?若無他事,我便給衙役送去了?”
錢珍珍抿緊嘴唇,忽然一伸手道:“取出兩千兩來!”沒見過這樣實誠的人,竟然一文錢也不落地給人送去了!
薛程仁的眼中露出疑惑,然而卻沒有多問,隻是聽話地取出來給了錢珍珍。又問了一聲,隻見錢珍珍沒有別的吩咐,便抬腳出去給衙役送去了。
錢珍珍攥著兩千兩的銀票,心裏一時恨極鳳瑤,一時又對薛程仁更放心了些。既是個實誠的人,倒不怕他有些心機。往後卻得對他好一點,叫他甘心情願給她賣命。想到這裏,紅腫醜陋的臉上,露出來一絲微微猙獰的笑容。
薛程仁把一萬多兩銀子遞給衙役後,又恭恭敬敬地將衙役送出門,目送衙役離開。而後,轉身往院子裏走進去,料理錢掌櫃的後事。
且說那衙役揣了一萬多兩銀子,往布藝一條街的方向行去。來到鳳栩閣的門前,進去便道:“鳳夫人可在?”
此時,鳳瑤恰在,因為要跟布藝一條街上的眾位掌櫃們,細說日後合作的事宜。故而一早吃過飯,便與三花一起出門,來了店裏。
隻見幾位官差來了,便站起身道:“我便是。不知幾位官爺有何吩咐?”
打頭那衙役便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並碎銀子,拍到櫃台上道:“這是秋棠苑木家賠給夫人的銀子。還有一多半,明後日給夫人送來。”
一遝厚厚的銀票,就這樣拍在櫃台上,不僅鳳瑤看見了,鳳栩閣裏四五位其他店鋪的掌櫃也都看見了。
這一遝,至少有一萬兩吧?四五位掌櫃,紛紛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心中的震驚就別提了。
早就猜到曲裾賺錢,他們卻沒想到,居然如此賺錢!秋棠苑才賣了幾日?而且價格比鳳栩閣低了二十兩,竟然就賺了這麼多!一時間,心中快速轉了起來,隻想著如何合作才對自家更有利。
鳳瑤卻不太激動,她掃了櫃台上的銀票一眼,淡淡笑著撿起上麵的碎銀子,約莫有二十幾兩,遞給衙役道:“勞煩官爺跑這一趟,這點心意不成敬意,給幾位官爺吃杯茶。”
二十幾兩,相較於一萬兩而言,可謂九牛一毛,不值什麼。然而對於這幾位衙役而言,卻是頗豐厚的一筆意外之財了!那衙役的臉上便露出了驚喜,連忙雙手接過,道:“多謝鳳夫人!”
原以為跑這一趟,是撈不著什麼的。畢竟縣太爺說過,鳳夫人是有些後台的人。這樣尊貴神秘的夫人,怎麼可能跟他們這樣最底層的人好臉色呢?哪裏想到,竟然白得了這許多銀兩!
要知道,如今的物價,五文錢便能夠買一斤大米。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百斤大米!上等豬肉是二十五文一斤,一兩銀子可以買四十斤!二十兩銀子,抵得上他們一個人一年的薪水了!
於是,幾位衙役的眼中都露出驚喜,暗暗想道,一定順順利利把另外的銀錢也都要回來,想必又是一筆不菲的收獲。
送走衙役們後,鳳瑤便叫花蕊收起櫃台上的一萬兩銀票。然後看向店裏站著的其他掌櫃們,笑道:“幾位可想好了?隻要三套最基本的款式,還是其餘的也要?”
“都要!都要!”其他人連連說道。要知道,鳳栩閣設計出來的衣裳,那可是人人都追捧。他們也不奢望賣得比鳳栩閣好,隻希望鳳栩閣吃肉,他們能夠喝點湯就很好了。畢竟,這湯都是白白來的,不是嗎?
鳳瑤便笑了笑,將昨晚連夜畫出來的圖紙,分別遞給幾人一部分。
自然,並沒有都給。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商場如戰場,全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假使把這些圖紙全給了他們,萬一叫有心人碰見,請來有才華的人,綜合一下曲裾的特點,改動部分再形成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