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兒挑了挑眉,道:“我跟著兩位師父學了半個月的鞭功,誰再想欺負我,卻沒那麼輕易了!”
皇上便嗬嗬笑起來,抬起手對她揮了揮:“去吧去吧,朕要批折子了,少在這裏攪朕。”
慕容熙兒便快活地行了一禮,然後提著裙子小跑出去了。
皇上一直看著慕容熙兒的身影飛出視野,才有些歎息地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折。隻見那白紙黑字,寫著盡是些乏味之事。
做了二十年的皇上,日日都在瞧這些事,他也有些乏了。忽然便丟了筆,對身後的大太監道:“朕也有些日子沒有出宮了。走,隨朕出去瞧瞧!”
且說慕容熙兒離了宣明宮,便收起了在皇帝麵前刻意做出來的小意奉承與天真爛漫。從前的她,裝出那副樣子,一部分是為了邀寵,一部分是天性使然。而現在的她,卻全全然然隻是邀寵罷了。
天真爛漫?記起桂花節那晚,皇帝震怒之下打過來的重重一巴掌,以及眼中透出的殺意,慕容熙兒的唇角微微勾起,有些諷刺。
目光遍及之處,盡是低頭垂首的太監和宮女,一個個束手束腳,木然無趣。花草山石,充滿了匠氣,假得那般不自然。唯有頭頂上那一方天空,碧藍澄澈,飄動著無時無刻不在變幻形狀的白色雲朵,給人一抹安慰。
慕容熙兒快步走回永寧宮,換了一套衣裳,便帶了幾名侍衛出了宮。其中,包括兩位教她鞭功的師父。自然,那根鞭子也被慕容熙兒纏在腰上。等見到阿瑤後,她要向她請教幾招。
坐進馬車裏,慕容熙兒摸著腰間的鞭子,心裏充滿了期待。時不時掀開車廂的簾子,有些迫不及待,隻想下一刻就飛到鳳瑤身邊。
鳳栩閣。
此刻,聽到衙役傳來的話,鳳瑤並三花都不由得滿眼愕然及怒意。木家,居然如此無恥!
原來,今日已經是第三天,原先給木家定的賠償銀兩的期限已至,衙役們便去索要餘下的三分之二的銀兩。誰知今日一去,卻發現木家大門竟然鎖上了,裏麵隻有些年邁的下人負責掃灑看宅子,其餘人全都不見了!
問及被留下看守宅院的人,則答曰主子們出遠門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可惡,可惱!然而,衙役們心中再氣,卻也不得衝進去拉出值錢東西用以衝抵。何況,即便衝抵,也不見得能夠拿出那許多東西來。便恨恨地取出封條,把木家大門封上了。而後,又來到鳳栩閣,向鳳瑤請罪。
鳳瑤乍聽,也是吃了一驚,木家可真是奸詐,這便逃了!可是,錢掌櫃死了才三天,他們怎麼就逃了?細想一下,便猜到多半就是趁著錢掌櫃辦喪事的過程中,草草辦了,又趁沒人注意才卷了細軟跑了。
臉皮厚夠,心夠黑!鳳瑤暗暗評價道,便對衙役說道:“官爺不必氣惱。他們有宅院在此,日後必還會回來。到時再討,卻也不遲。”
衙役也隻能道:“多謝夫人不怪罪。”
送走了官差,三花便開始發起牢騷來:“怎麼有這樣的人?親爹死了,連頭七都不等,說埋就埋了,呸!”
花露則撓著桌子不甘心地道:“還欠著咱們兩萬多兩銀子呢!”
花蕊也有些惱,咬著嘴唇,氣憤地道:“太過分了!”
三個丫頭互相埋怨一通,鳳瑤瞧著她們沒什麼心思做事,便勸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頭叫縣太爺把木家的宅子當做無主之物,拍賣了還給咱們,不就有了?”
木家是富商,那座宅子仿佛是四進四出的,很有些麵積。且,按照錢掌櫃和錢珍珍的性子,必然建得極好。即便值不了兩萬銀子,至少一萬兩是跑不了的。
花芯想了想,道:“是個好主意。”
“咱們家不是住不開麼?不如就住木家去!”花露撓著桌子道。
花蕊擰眉道:“不妥。”
花露癟了癟嘴,道:“也是。那群爛人住過的地方,咱們也不稀得住。”
這會兒快晌午頭上了,客人也不多,鳳瑤見幾個丫頭沒興致做事,便笑著起身,說道:“走罷,回家吃飯去。”
其實,錢掌櫃死了,賣曲裾所得的銀錢也都賠了,其他額外的罰銀,鳳瑤也不是非要不可。她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該她的東西,她必要回來不可。至於多餘的,有了是好事,沒有便也不惱。
便領了三個丫頭回家,一路上幾番勸慰,倒也勸得幾個丫頭消了些氣。等到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花芯指著前方停著的一輛馬車,問道:“夫人,咱們家來客人了?”
鳳瑤定睛一看,也有些奇怪:“竟是誰來了?”
“莫不是阿熙吧?”花露偏了偏頭,咬著手指甲道。
說著話的工夫,幾人已經來到馬車前。繞過馬車,抬腳進了院子。隻聽到裏麵傳來豆豆咯咯的笑聲,以及少女清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