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憑什麼握她的手,又把她摟緊懷裏,做這樣親密的事?若他以兄長自居,慕容熙兒卻不稀罕。因而語氣冷清,隻要他一個清楚的解釋。
恰時蘇行宴低頭,滿眼俱是溫柔與憐惜:“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隻想同她一起過除夕,又哪裏顧得上爹娘?”
“騰”的一下,慕容熙兒的臉上爆紅。蘇行宴的話,是那樣直白,慕容熙兒又聰慧,豈有聽不懂的意思?驟然被表白,饒是慕容熙兒本來便期待著,卻也不由得十分激動,直是手心都出了汗。
不知是不是心跳太快了,鼻尖嗅著溫暖的氣息,慕容熙兒竟覺著有些頭暈目眩起來。但聽蘇行宴說道:“上回一別,你踏上馬車離去了,徒留我一個人滿心疑惑。我輾轉反側,終於是相信了,你便是公主,不是什麼‘公豬’。你之所以那樣誤導我,難道是怕我從此疏遠你?”
蘇行宴裹緊了慕容熙兒,更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不讓冷風吹著她一絲:“倘若你真是驕縱的公主,早就把身份說出來,叫我臣服於你的尊貴身份,一心一意討好你。可是你沒有,反而自稱阿熙,與我朋友相交。你是這樣認真又善良的女孩子,偏又倔強無比,叫人怎麼不心疼?”
慕容熙兒聽著這一番似是傾慕的話,咬了咬唇,冷聲問道:“你喜歡我善良,可知我並非如你所看到的那樣?”
誠然,慕容熙兒對於蘇行宴的主動表白,心裏是喜歡的。可是她絕不要一絲一毫的糊弄,倘若他喜歡她,那便是喜歡她的一切,不能有絲毫誤會才行。她不要他喜歡她,是虛假的她。
“我橫行宮中,羞辱宮人,虐打宮人,甚至虐殺過許多罪不至死之人。”慕容熙兒道,“這樣的我,你還覺得善良嗎?”慕容熙兒口齒清晰,一字一句地說道,眼皮半垂,聽著來自頭上的回答。
但聽蘇行宴說道:“我隻知道,我喜歡的姑娘,是身份尊貴的公主,卻從不曾在朋友麵前拿架子。我隻知道,我喜歡的姑娘,自小錦衣玉食,卻能夠毅然轉身投入軍營,不帶一名仆從,自己料理日常生活。”
溫暖胸膛裏的心跳聲,始終節奏如一,不曾有半點變動。慕容熙兒靜靜聽著,始知蘇行宴不曾說謊。
時至此時,又有何顧忌?直是心中愉悅,再也不壓抑,伸手環住蘇行宴的腰身,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我記得你從前說,非阿瑤不娶,怎麼如今又轉而向我表白?你如此三心兩意,我又如何信任你對我的始終如一?”
蘇行宴隻是朗聲一笑,答道:“我喜歡你,自然是因為你更好。莫非阿熙以為,世間還有比你更好的人,叫我移情別戀嗎?”
他答得甚至狡猾,慕容熙兒輕哼一聲,不肯就這樣放過他:“你倒是說一說,我究竟比阿瑤好在哪裏?”
在慕容熙兒的心中,她似乎除了身份比鳳瑤高貴些,以及容貌略比鳳瑤稍勝一籌,竟是再沒比得過鳳瑤的地方了。鳳瑤沉穩機敏,鳳瑤滿腹才華,鳳瑤溫柔大方,鳳瑤勇敢堅強,似乎就沒有阻得住、令她害怕的事。
對慕容熙兒而言,鳳瑤就像一座沉穩可靠的大山,又像溫柔包容的大海,讓人永遠願意信賴她,依靠她。慕容熙兒甚至想過,假如她是男子,必定要與皇叔爭一爭,將鳳瑤綁到身邊的。
蘇行宴微微一歎,將慕容熙兒又往懷裏裹了裹,說道:“她隻對我笑。”
“嗯?”慕容熙兒不解。
“她從不對我惱,也不對我生氣,更不曾在我麵前流露出無助,永遠隻是勝券在握,勇敢無懼的模樣。”蘇行宴緩緩說道,“我對她從前是不一樣的,可是漸漸的,這份不一樣就沒有了。她就像一塊溫潤的玉,我與她也隻能做朋友,走不到更親密的地方。”
慕容熙兒想了想,的確如此,鳳瑤在人前大多都是這副模樣。便是她,幾乎也從未見過鳳瑤失態的時候。偎在蘇行宴的懷裏,享受著溫暖的氣息,口中說道:“哼,阿瑤心中另有所係,才對你疏離罷了。假使阿瑤不曾出閣,你是不是就不會放棄了?”
蘇行宴才不肯承認,他其實是見到鳳瑤的勤奮與努力,更覺她心誌堅毅遠勝常人,他配不上她,才漸漸灰了心,並看清兩人絕無可能的。大概世間男子都是這般,決不肯在喜歡的人麵前表露出不足,便道:“雞和鴨隻能做朋友,做不了夫妻的。”
“呸!你說誰是雞,又說誰是鴨?”慕容熙兒氣得掙脫出來,捏起拳頭捶他。
蘇行宴隻是笑著討饒:“小的讀書不多,不會說話,還望都統大人教一教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