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抬頭,用手指著屋頂的房梁:“從此你的靈魂不得安息,日日夜夜徘徊在這秦家大宅,哪怕秦家破敗,你也不肯離去,隻為等到我,隻為要了我的性命!”
話音剛落,狂風忽起,大風吹開閣樓那吱吱呀呀的房門,牆上的畫像也撲撲作響,一道閃電劃了過來,那道詭異的身影奇異地扭曲起來,似要向我們撲麵而來!湘琴大叫一聲,捂住了雙眼。
“胭脂,你怨恨我如此之深,我卻從未怪過你,我和你的命運自從我們相遇的那天,就已經注定了!那一天,當我拿著你放滿所有首飾的木盒,跑遍了整座鎮上,終於找到了正在賭錢的張生,一再說著你的叮囑,我苦苦哀求他後天夜裏一定要等在後山,他雙眼放光地接過木盒,嘴裏連聲應好。
後來的那天,我聽我娘說,後山出事了,大小姐你昏倒在了後山,被抬回了秦家,我拚命地跑到秦家,卻被攔在了門外,我再也無法見到你,於是我在整個鎮上瘋狂地尋找張生,卻再也找不到他,隻聽聞戲樓的小廝說兩天前他就背著包袱離開了青石鎮……”
我的臉上已全是眼淚,模糊到我看不清任何東西:“胭脂,沒過幾天,秦家大老爺抓走了我的爹娘,逼我代替你嫁入沈家,他說,鎮上有著皇太後禦賜的貞潔牌坊,秦家丟不起人,外人並不知道秦家大小姐的容貌,就由我代替你,嫁入沈家。”
“直到成親那天,我才從春杏嘴裏知道,你被秦家大老爺強行灌藥墮下了孩子,懸梁自盡了!我背負著整個秦家的秘密和爹娘的性命,日子過得如履薄冰,沒過幾年,我就去世了……”
我的眼淚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胭脂,湘琴她不是你,你不肯喝下孟婆湯,你始終在這大宅內徘徊,她不是你的來世,你沒有來世,求你放過她,如果你恨,就恨我一個人,求你……”這時我已泣不成聲,湘琴淚流滿麵地抱住了我。
這裏,屋外雨聲漸小,一切平靜下來,牆上的那個詭異的影子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第二天的清晨,天氣晴朗,我和湘琴背著背包,站在那貞潔牌坊旁的五豐橋上,我們凝視著悠長而曲折的青川江,江水溫柔地盤旋在形狀各異、大大小小的石頭之間,顯得格外寧靜清溢,清晨的陽光照射下來,河麵閃閃發光,湘琴看著我:“一尤,胭脂她走了嗎?”
我看向秦家大院的方向:“也許她已經走了,也許她不肯離去,畢竟,這大院是她的家,還有她的孩子……”
我轉過身來,看向整座古鎮,遠遠的寺廟裏鍾聲回蕩,一些人家屋頂升起了嫋嫋的炊煙,遠處的小巷裏傳來了幾個孩子的歡聲笑語,幾個準備開店的街坊已經支起了厚重的雕花門窗,這時的古鎮分外幽靜美麗、回味悠長。
古老的青石板路、殘舊的院牆,斑駁的爬山慮、吱吱呀呀的木門。訴說著多少年的滄桑,那一縷縷芳魂,情歸何處,夢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