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打了我爸的電話,他那邊很是嘈雜,像是在發貨現場,可是老爸的聲音卻很爽朗:“喂,閨女呀,你媽給你寄的獼猴桃收到沒得?記得拿一箱給你男朋友家裏啊,可是寄了兩箱啊!”
“爸,我知道了,收到了,捂起了,明天就可以吃了。對了爸,我問你個事,你還有我這房子前房主的電話嗎?”我捏著鋼筆筆杆,忐忑不安地問道。
“不知道,都好幾年了,我要找一下,你要那電話幹啥?”
我遲疑了一下:“問一下煤氣管道的事……那你一會兒找到了給我發過來嘛!”
這時電話裏傳來一個聲音:“孫老板,快過來過一下稱!”
老爸匆匆地說:“閨女,我不和你說了,正忙得很!晚點我給你發。你有時間就回來幫忙,你媽也想你得很!掛了啊。”
家裏這段時間正是獼猴桃上市的時候,緊接著還有核桃,蜜橘,從批發商到超市供貨,家裏請了十幾個人采摘,打包,每天從早忙到晚,他們這生意可是做得紅紅火火的。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網銷和微商沒有跟上,父母說了好幾次,讓我辭職回家幫忙,我都笑著推辭了,每次都說:“爸,媽,我喜歡南江市,那裏天氣好,冬天也不冷,每天20幾度,暖和得讓人嫉妒,我待在這兒,你們以後到了冬天可以過來玩,多好!”
是啊!自從大學畢業以來,我一直就待在這座城市,湘琴大學學的臨床醫學護理,因為成績優秀,一畢業就被市五醫院要去,現在在眼科工作,眼科可是五醫院的門戶科室,近視激光手術在整個省裏來說都是領先的,所以每天就診的病人都是門庭若市,擠擠攘攘,求得一張專家掛號票比登天都難。所以湘琴雖然忙,但是福利好待遇高,讓我羨慕不已。
而我就不盡人意了,學的漢語言文學,似乎除了當老師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可我偏偏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自己的性子又是極為跳脫的那種,畢業一兩年間,一直沒有穩定地在哪兒待過。
那時經常青黃不接,又不好意思找父母要錢,就經常蹭著湘琴白吃白喝,她常常笑話我說她這是在包養我。直到兩年後,我進了這家廣告公司,做了適合自己的策劃工作,才穩定了起來,恰巧的是那一年,我爸媽來南江看我,給我買了那套小房子,我才停止了租房的生活,在南江有了自己的小窩。
沒想到的是,才四年而已,我又要麵臨失業了,我苦笑不已。
上午忙完了這邊的工作,就可以離開了,我直接去了湘琴她們醫院的宿舍。
五醫院的單身宿舍就在醫院背後,綠樹成蔭,花園環繞,幽靜得很,兩人一間,獨立衛生間廚房陽台,很是不錯,唯一要說點缺點,那就是這裏靠近停屍房,陰森得很,特別是半夜,總是時不時地想起鞭炮聲,我在這裏住過幾天,總覺得怕怕的,湘琴說住久了倒也無所謂了,反正在醫院工作,見過的死人那還少嗎?
和湘琴住一起的是急診科的護士,那妹子姓王,剛上班一年,圓臉,活潑得很,很好相處。但他們科經常加班連點,隨時待命,而且她家就在本市,所以也很少在宿舍待,也就偶爾中午過來午休一下。
今天中午我運氣不錯,我正拎著食盒往她房間走去時,遇到了小王,她一見我就熱情地拉著我的手搖啊搖:“孫姐姐,我好久沒看到過你了,你最近咋不來宿舍玩呀!”
我故意瞪她一眼:“得了吧,死丫頭,我來了你還不是不在呀,你根本很少回宿舍好吧!”
她揪著眉頭:“我們科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才送來一個喝農藥的,百草枯啊,那玩意沾一滴就沒得活,那大娘不知道哪那麼想不通,足足喝了半瓶,唉,真的是,整個胸口都黑了……內髒全部腐蝕完,你是沒看到那個慘勁……送醫院也是枉然,人隻有活生生地痛死。這不,我早上才回來睡一會兒。”
每每聽他們聊天都能讓我頭皮發麻,可是對於醫務人員來說,這些已是司空見慣了。不能說他們冷血,如果他們每次都如普通人一樣崩潰的話,估計自己都要瘋吧!
“小王,湘琴在房間吧?我給她送點吃的去!”我揚揚手裏的食盒。
“在呢!孫姐姐,湘琴姐這次回來怎麼回事哦!一句話不跟我說,就一直不停地睡,而且腳也包起的。”小王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