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我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來,整整了裙擺,看了看建卡和體檢中心好像在三樓,我準備上去看看湘琴,剛剛走到電梯門口,就看到她從裏麵出來。
“一尤,你到哪兒去?”她奇怪地挑挑眉。
我接過她手裏的包:“看你半天不下來,說上去看看……”
“哦,我這不下來了嗎,我要回家了,困得慌,你送我回家了你就走吧!”她打了個嗬欠。
我挽住她的胳膊,心裏很是緊張卻故作輕描淡寫地問:“檢查結果怎麼樣?”
她停了一下,臉上蕩漾著柔情的笑意:“挺好的吧,寶寶都有心跳了!我就知道我的寶寶肯定不一般,他經常都在動呢!我感覺他似乎一直就迫不及待想出來呢!他還經常跟我說話呢,不過嘛……”
她撇我一眼:“你們是聽不見的,他好像也不喜歡你們。一尤……你不會想傷害寶寶吧?”
我傻怔怔地看她半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並不想傷害它,我是怕你傷害你自己,才兩個月的胎兒,怎麼可能會動呢,更不可能會說話了。”
她瞪我一眼:“誰說不會了!我的孩子能和別人一樣嗎?”說完,她恨恨地往前走,不再理睬我了。
我悶悶地跟著她,往醫院門口走去,直到上車,我們沒有再說一句話。我直接發動了車子往五醫院宿舍趕去,我從後視鏡瞧著湘琴困意倦倦地靠在車窗上,似乎馬上要睡著的樣子,不禁問道:“你明天也這樣怎麼上班啊?”
她努力睜了睜眼睛:“沒事兒,你甭管我了,我們科裏的姑娘會照應我的!”
“好吧!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我公司現在也不太忙,隻是過幾天,我要去趟春城,我負責的那個洗浴中心策劃案需要我過去幾天。”我叮囑她。
她無所謂地點點頭,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我在她即將睡著前的時間裏,把她送回了宿舍,看著她疲倦地躺在床上後,我才輕輕地關上房門,離開了五醫院宿舍。
我毫無目的地在小巷裏溜達,直到六點過,才在一條老舊的巷子裏隨意吃了點晚飯。然後從小巷裏走到福緣咖啡店,剛剛七點,我就已經在一張偏僻的窗邊的桌子前坐下了。
我點了一杯菊花茶,靠在沙發靠墊上,慵懶地看著前麵的玻璃魚缸,魚缸裏反射出自己的影子,晶瑩剔透的皮膚不施粉黛,海藻一般的板栗色長發隨意地披散開來,斜斜地靠在沙發墊上,玻璃中的自己眉目模糊卻又曲線動人,那一條條紅色的金魚在水草和我的影子間遊來遊去,總覺得自己像水妖一般。我笑了起來,我居然對著一缸子金魚發起呆來。
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我卻沒有看到有人進來,我側過頭去,眼神迷離地盯著門口,恍恍忽忽地也覺得倦意十足。
迷迷糊糊地看見有個穿著紫色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她身材矮胖,卻穿著一身紫紅色的長裙,染成紅色的卷發短短的,有點像包租婆拆掉發卷的樣式,肉肉的臉上抹了很多脂粉,卻單單忽略了脖子,似乎沒有化妝,但是特別明顯的是抹得鮮紅的一張唇。
此時她正四處張望著,我估摸著應該是電話中的那個女人,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喝了一口水,很快,她看到了我,搖晃著肉肉的身軀向我挪了過來。
我沒有起身,對著她笑著招了招手,示意了一下對麵的沙發。
她一絲笑容也無,一屁股坐了下來,她的聲音在女人中少有的粗粗獷:“你是孫師傅的女兒吧?”
“是的,倪姐。你喝點什麼?”我一邊招呼服務員過來,一邊問她。
她轉頭對服務員說:“綠茶吧。”
我靜靜地看著她,卻沉默不語,嘴角輕笑。
她似乎是被我看得毛毛得:“孫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開門見山地說吧!床墊下有存折?”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倪姐也是個利落人,不是那些唧唧歪歪有話藏著掖著的女人可以比的,我也就直說了。”
她被我說得一愣,馬上尷尬得端起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你說!”
我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她馬上嗆了起來,那口水噴了出來,濺得那紫色的衣裙上到處都是,嘴上的大紅口紅和擦得白白的粉也糊了開來,一道道地渾濁不清。
我坐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她:“她死得可是很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