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醫生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孟醫生,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啊?或許我知道怎麼回事呢。”我輕聲催促他。
孟醫生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她上班的時候,我去找過她幾次,她不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就是摸著肚子邊笑邊說話,還有一天晚上,我上夜班中途回宿舍拿個充電器,居然看見她……”
“她在幹嘛?”我追問道。
“她穿著個白睡裙,披著頭發,閉著眼睛抱著個枕頭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一開始可把我嚇了一大跳!後來發現是湘琴,我連喊了幾聲她才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回自己房間了。”孟醫生說道。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她最近情緒是不太好,沒關係,她會好起來的。孟醫生你有時間多去陪陪她。”
孟醫生的聲音忽然低了起來:“我會的,我認識琴妹幾年了,她一直性格溫柔也很善良的,我不會因為最近身體不好就不理不睬的。”
電話裏我叫他留意湘琴最近的情況,如果有陌生人來找她,盡量陪著她。孟醫生納悶得很:“怎麼呢?琴妹她有什麼危險嗎?”
我想了半天,編了個理由:“也不是,我們有個高中同學,以前暗戀她的,後來犯了事被判了幾年,才放了出來,我是擔心那人會來糾纏她,拜托你了孟醫生,我人不在春城,她在春城也沒什麼朋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她們一個科室的有個女孩正好是我表妹,我不在的時候她也能幫忙盯著,你就放心吧!琴妹的事也是我的事。”孟醫生回答得很是幹脆。
我掛了電話後,總算舒了一口氣,而祁然的眼神深邃起來,似乎在想很久遠的事情:“我們是不是應該……”
“嗯?應該怎樣?”我仰頭看他。
祁然捏捏我的鼻子:“我們應該抽時間回趟青石鎮了。好多疑惑或許在那裏才能解開了。”
“青石鎮?唉……這段時間還不行,我在這邊的工作還走不開,對了祁然……今天安陽水藝的老總問我願不願意在這邊工作……”我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問了他。
“當然了,這是個好機會,一尤,你總得為我們的將來打算,可以在這邊工作,那是最好的了。”他兩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那我,考慮考慮?”看著他熾熱的眼睛,我也覺得我應該為彼此做些努力。
“考慮什麼,直接應了!”他飛快地親了我一下:“我要去查房了,你自己在這邊呆一會兒,晚點我送你回去。”
說完,他拿了本子,走了出去,看著他的白大褂的一角在門口閃了出去,我突然覺得以前那種孤孤單單的感覺不見了。心裏麵一股暖暖的熱流包裹著我,熨帖十足。
我踏踏實實地坐在他的坐椅上,正對著電腦屏幕上的解剖組織圖!呃……桌上還擺著幾張病人的檢查結果報告,牆上掛滿了醫學畫報,我無所事事地翻了一下電腦上的圖片,沒一個看得懂的,暗自想,估計祁然看我的東西,也不一定會懂吧?畢竟隔行如隔山……
我端起水杯,想喝口水,杯子裏空空的了。我隻得把水杯放在桌了,閑呆了一陣,實在無聊,於是開了門,想去看看祁然。晚上十點過的醫院走廊分外安靜,也許是再過一會兒就要熄燈了,走廊上一個病人也沒有,隻有冰冷的燈光兀自亮著,遠遠的有個燈好像壞了,一閃一閃地晃個不停,照得牆邊椅子的影子忽明忽暗,起起伏伏,我看著自己的影子隨著頭頂的燈光由長變短,由短變長。
站在門口的我,忽然緊張莫名……我暗笑自己的緊張,祁然在呢,那麼多的病人,我怕什麼?我拿起祁然的水杯,輕輕地關上房門,往走廊那邊走去,不知道接開水的地方在哪裏?也不知道祁然在哪裏?可能就在某一間病房吧……
我一邊走一邊看著走廊兩邊的病房,這裏估計都是動完手術的病人,偶爾可見幾個走來走去的家屬,外科住院部,在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膽結石病人、闌尾炎患者住院的地方,相比之下,沒有燒傷科那麼悲慘,沒有急診科那麼恐怖,也沒有腫瘤科那麼絕望……
每次來醫院,我都神經緊繃,總覺得這是一個讓人壓抑的地方,不由自主地心慌和恐懼,似乎自己的命運像一隻風箏,隨風而起,飄飄蕩蕩,我依稀記得我有一個兒時的好友,23歲就診斷出了肺癌,短短一年就離開了人世,都幾年了,我偶爾還會想起她的樣子和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