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見老婦(1 / 2)

星河不以為然地吸吸鼻子:“北極的黑夜可沒這麼黑,雖然太陽在地平線以下,但有冰雪層反射光,所以那裏的黑夜相當於我們黃昏的時候。”

“說得你去過一樣。”鍾梅忽然被打斷,氣憤地看著他。

星河聳聳肩膀:“不好意思,正好去過。”

“你!”鍾梅氣不打一出來,眼睛圓圓地瞪著,臉上卻是汙泥幾道,看起來格外滑稽。

“得了,你們別撕了。鍾梅你還沒吃飯吧?我去下麵給你找點吃的去。”我急忙打著圓場。

後來,鍾梅堅持著和我一起去,我也沒再拒絕她。我們出了門,我讓她先去洗漱間把臉洗洗,她那一臉的汙泥看得我腦袋斷片,之前她哭的時候,我居然笑場了……唉!

她拿著蠟燭進去了,我站在門口等她,鍾平和湘琴的屋裏透著燭光,借著那朦朦朧朧的光可以看清房屋的輪廓,我趴在青磚砌成的圍欄上往下張望著,黑漆漆的院子裏空無一人,那空蕩蕩的戲台兩邊,白色的燈籠高高地掛著頂上,兩邊同樣白色的布簾垂了下來,隻能看見一點兒邊,它們被拉扯開來,擋住了裏麵的東西。

我盯著半響的戲台,恍恍惚惚間總有一種錯覺,我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夢中的那個熱鬧喧天的大宅,因為女人不能去戲堂,秦家老爺特請了鎮上的戲班進府唱戲。

台下的走廊裏,秦家的家仆早已擺好了高椅與小幾,綢布墊子,各色小吃茶水準備齊全,而白色的布簾後麵,戲子早已是整裝待發。隻等著秦家的家眷到齊,好戲就會開演……

我呆呆地盯著虛無的戲台,幾乎隻是眨了一下眼睛,那咦咦呀呀的花旦吟唱,伴隨著胡琴的聲響就悠悠地飄進了我的眼睛,西廂記裏內崔鶯鶯的唱詞如悲似泣:“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問曉來誰染得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千行……”

可是湘琴不是崔鶯鶯,張生也不是戲台上的多情郎,命運本無法交集的兩個人,一旦被這時光選中,終歸隻會是一場孽緣,魂飛魄散!

不知道當時,秦府裏那失了孩子的二姨太,那個千嬌百媚,妖嬈動人的女子是不是也是癡癡地站在戲台下,盯著這一出本應由她出演的好戲?

我猛然記起,曾聽林師傅說過,那二姨太據說是秦家商隊從路上撿來的女子,她原本就是外地戲班子裏的丫頭!那麼她和張生會不會也是相識的?我忽然聯想到二姨太那充滿愁苦和寒意的眼睛,似乎有一條線把它們連在了一起,可是又太過縹緲,讓人摸捉不定。

“你把那女孩子放了出來?”身後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我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去。

眼前的這人是湘琴,今天她穿了一身淺紫色的對開襟長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看起來嫵媚動人,一如既往,可是她的眼神卻是閃著審視和懷疑的目光。

我望了望那緊閉的洗漱間,點了點頭:“她是鍾平的妹妹,我們一起來孟晏城的,我理應救她。”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那裏,冷冷地說:“不知輕重的人,留著有什麼用,倒不如死了幹淨。”

“湘琴,你……”我盯著她那張熟悉的臉,卻被她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留著也罷,不過那人找上門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她輕輕地撇下這一句後,就婀娜多姿地往她屋子走去了。

我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屋,關上了房門,我還目不轉睛地看著……

總覺得湘琴變得……越來越像胭脂了,不是我前世記憶中百年前的秦家大小姐,而是死後徘徊在秦家大宅的那個陰魂……

這時,洗漱的門砰地一聲推開了,鍾梅從裏麵蹦了出來,濺了好幾滴水滴在我臉上。

她疑惑地往我的方向看看:“姐,你在看什麼?那個屋裏也有燈光,裏麵住著誰呀?”

“沒誰,我們走吧,快去快回。”我牽了她的手,順手拿起了她從洗漱間拿出來的蠟燭。

廚房裏廚櫃裏又多了些吃食,蔬菜和生肉裝在塑料口袋裏,整整齊齊地擺在裏麵,牆角還放著大米和花生油。我摸著那些熟悉至極的商標,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這是剛剛送來的吧?可這到底是誰送來的呢?

我找到麵條和調料,給鍾梅煮了一碗簡簡單單的麵條,料想她也是餓狠了,就那麼簡單的調料,她也能那樣坐在小凳上,一口接著一口,吃得特別地香!

等她吃飽了,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廚房,就和她回了房間,此時我已經決定了即將下來的安排。

“鍾梅,你留在這裏照顧你哥,我和星河去找一些可以治你哥肩膀的草藥。”我一邊收拾著屋裏的東西,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