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了站了許久,重新找了一塊棉布包好了那隻手指:“沒事,你們放心,我肯定沒事的。”
說罷,我不再理他們,自顧自在屋子四處收拾起來。我不敢麵對他們的眼神,一刻也麵對不了,就好像曾經的我麵對不了別離、麵對不了分手一樣,我害怕他們用悲涼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明天我就是一具死屍那樣的眼神會讓我瞬間崩潰!
“你們倆下去弄點吃的吧,我累了。”我仔細地疊著一塊棉布,反反複複地把它理得整整齊齊。
他們兩人站了一會兒,終是離開了。我聽見了一聲門響,這時的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癱軟了下去,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洶湧地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也許,明天的現在,我就會死了!也許,我再也離不開這地方了,我會像黑泥土裏的那具屍體一樣,永遠地埋在那裏,我猛地趴在膝蓋了,痛苦至極!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抬起頭來,使勁地吸了吸鼻子,用棉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竭力地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等著他們回來。
這天的晚飯是鍾梅做的,她大概也是沒什麼心情,胡亂炒了幾個菜,番茄炒蛋鹽放多了,炒青菜又忘了放鹽,米飯又帶著一股糊味。
我們三人味如嚼蠟地吃著晚飯,一旁喝著湯的鍾平納悶地看著我們:“今天怎麼了?你們三個人看起來表情怪怪的?”
鍾梅放下筷子:“哥,一尤姐……”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沒事。”我打斷她的話,用力挾了一堆菜在碗裏,努力地吃了起來,幾乎每一口米飯沒嚼上幾口就吞咽了下去,噎得我難受得很!
飯後,他倆收拾起來,我趴在窗前發起呆來,窗外並無風景,隻有黑到發灰的一片,我趴在那兒看了好久,也不知道幾點了,眼睛迷糊起來,不知身在何處,雲裏霧裏的。
如此過了好久,我不耐地對身後的星河說:“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吃得太撐了,胃裏難受。”
他點點頭,向我伸出了一隻手,我順手牽過,我們一起走出了屋子。
剛剛出門就遇到了站在走廊的湘琴,她正麵對著戲台的方向,披散著一頭長發,昏暗中長發長袍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具幽魂!
她聽見聲響轉過身來,露出蒼白的一張臉來,她盯著我們相握的手看了好一會兒:“你們……要出去?”
我冷著一張臉點點頭:“出去走走。”
說罷,我們繞過她,徑直下了樓,可是我仍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在我們的背上,如芒在背的感覺一直到了樓梯拐角才漸漸消失!
“這女人怪怪的,一尤,你提防一些她。”星河小聲地提醒我。
他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又說道:“我準備明天再跑趟街上,看看那李叔到底是人是鬼!”
“一尤,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他拿著右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吸了吸鼻子,望著昏暗燭光裏的他,剛剛點燃了十幾分鍾的蠟燭就放在腳下,坐在門邊的星河眼睛裏有一抹深深的亮光,從那抹光裏,我能看見現在的自己,迷茫的圓圓眼睛,如同海藻一般的頭發。
“星河,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我忽然說道。
他一下子敲了敲我的頭:“瞎說什麼死不死的,你不會死的。”
他的力氣很大,我的額頭一陣發疼,我知道他是害怕了!看到一幕幕慘狀,誰又不怕呢!
“星河,我沒有開玩笑,我怕我不說,下一秒就沒有機會說了……”說著說著,一層霧氣浮上了我的眼睛,對麵的星河變得模糊起來!
星河一下子抱住了我:“就算真的那樣,我也會拚命救你的,你想著那麼拚命的我,也不會忍心走的,對不對?”
聽著一向大大咧咧的星河說這樣的話,我的心裏一陣苦澀:“星河,真到那時,你不用管我,你帶著鍾梅鍾平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不,我會帶你走的……”他的聲音咧咽起來,說了這一句後就默默地抱緊了我。
我一動不動地任他抱著,可能是他抱得太緊了,可能是晚上的米飯噎著了胃,我開始覺得一陣惡心,頭也漸漸暈了起來,忽然很想喝水,似乎自己能喝進一大缸水……
“你別抱我那麼緊,我喘不上氣來,我……”說著說著,我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身後的一扇大門。
這是廚房對麵的那間大屋子,此時,緊閉的門忽然開了!有一抹燭光從裏麵傾泄而出!這抹光在黑夜裏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