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做起夢來,夢裏南江市和春城交替出現,每次祁然都站在不知名的路上等著我。可是我一旦走近,他就馬上變成了泡沫……
我在夢裏哭泣起來,淚水模糊了眼睛,心劇烈地疼痛著!以前別人都說心痛,我總覺得是個形容詞,可是真的當自己痛的時候,才發現這是真實的生理現象!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紮進心髒,就像一片雪亮的刀,一片一片地剮割著自己!
後來我又來到了一個黑暗的港口,那裏站著許許多多的人,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臉上都抹著厚厚的白粉,腦袋全都朝一個地方張望著……
“你們在看什麼呢?”我好奇地問著身邊那個其貌不揚的妹子。
那妹子撩了撩額邊的碎發,瞪圓了眼睛:“你這不是問的廢話嗎?我們在等船呀!”
我疑惑地望著那個方向,隱隱約約是有一個黑影向我們駛來:“等船去哪兒?”
她噗呲一聲笑起來:“去喝孟婆湯啊!”
“妹子,你可真逗,我現在隻想吃火鍋,不想喝那勞什子的湯!”我被逗笑了。
她拍拍我的肩膀:“你這人咋這麼不知趣哩,放棄垂死的掙紮吧,你做的可都是無謂的抵抗呀!你看看我,都認清了事實了,你這人,嘖嘖……”
掙紮什麼?抵抗什麼?我暗自誹謗著,瞥開眼睛不再看她。
沒過一會兒,一艘黑漆漆的大船悄無聲息地駛近了港口,這船可奇怪得很!通體漆黑,沒有一絲別的顏色,這倒也罷了,船頭上還站著兩個古怪的人!
他們竟然戴著動物麵具,分別是牛和馬的,那麵具做得喪得很,麵無表情的動物臉活像誰欠了它們八百萬沒還似的,看著都衰!
那群人開始依次上船,排得整整齊齊地,每一個人走過去,都遞上了一張像票一樣的東西。我左右看看,岸邊空無一人了,正猶豫著是上還是不上時,那牛頭說話了:“你,過來。”
我驚訝地張大嘴,指了指了自己:“你叫我?”
他不耐煩地點點頭,我隻得走了上去,他向我伸出一隻手掌:“你的票?”
“沒票?沒票你怎麼來忘川水的?”他嘶啞的聲音忽然拉得很長,活像一匹牛在低嗚。
我茫然地搖搖頭,他拉過我的手,啪嗒一下係了個白繩:“進去吧,按位置坐下,馬上要開船了。”
算了,看看他們要搞什麼鬼,我撫了撫左手的白繩,從圓拱形的門進了船艙。
大家整整齊齊地坐在坐椅上,就像看電影似的,對著一側船艙,安靜得不得了,我環視一圈,找到剛才那個圓眼妹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剛剛坐好,就開船了,船艙裏兩排蠟燭,把大家照得清清楚楚,燭光下他們的臉更加慘白了,這時我才注意到,不但是粉,他們不管男女老少,還都塗了口紅,我心裏暗笑不已,一群古怪的人!
船開了多久,這夥人就沉默了多久,到了後來,我實在憋不住了,我拍了拍身邊妹子的手:“妹啊,你們是旅行團嗎?另類體驗啊?”
她對著我噓了一聲:“就你廢話多,給你說了我們去喝孟婆湯。”
我無力地翻了一個白眼:“喝個鬼,我還過奈河橋呢!”
她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孟婆湯就在奈河橋上麵喝。”
我的嗓子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咳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們……難道是死人?”
她恨恨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一樣。”
我尖叫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是熱乎的呀,我怎麼會是死人!
“叫什麼叫!每天都要來幾個你這種混票的人,有些走到一半就折回去了,浪費我們時間!你再叫我直接把你甩下去,底下可全都是不能投胎的陰魂哩。”那個戴著牛頭的男人把頭探入了船艙,惡恨恨地說道。
我這時也意識到了周圍的不對,因為我右側的老頭穿的估計是係帶的壽衣,而前麵那個穿一身潔白連衣裙的小女孩,頭上竟戴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我難道已經死了嗎?我忽然記得我在那個神秘的地坑裏染上了疫病,而之前,我在那間大屋子裏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還是擺脫不了命運,在我還沒滿28歲的時候,我還來不及跟任何人告別,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個世界……
心底的悲涼湧了上來,我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哭泣起來!難道我的生命終結在那個地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