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栓見崔氏沉著臉一言不發,猜到她肯定又在不甘心,這都什麼時候,他都已經這樣子,難道他臨終的遺言她也不想聽?
牛老栓心裏一急,咳嗽起來。這一咳,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裏咳了出來,順著嘴角一直流到脖子,將枕頭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崔氏大駭,忙安撫了牛老栓:“孩他爹,你別急啊!有話慢慢說……”
牛老栓又咳了兩聲,埋怨說:“你非要將小事鬧成大事,將大事鬧成不可挽回的醜事才甘心是不是?讓你去給人低個頭認個錯,怎麼就這麼難,你非得將兒子的一家人給鬧散了,讓我死了到了地下都不安生是不是!”
崔氏被牛老栓逼著,不得已,隻得答應下來:“好,好,我答應,你說的所有的事情我都答應,我明天就去給他們認錯,這樣可以了吧?”
牛老栓一聽,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說好的讓她在孫子的滿月禮的前一天回村去,向兒媳婦好好的認個錯,將所有的不愉快都說開了,結果到了現在她都還沒跟人家道歉!
說是明天去認錯,明天她會去?牛老栓心裏跟崔氏過了大半輩子,太了解她的性子,隻怕說明天去認錯隻是一個托詞!
若是平常,拖個兩三天,他多催她兩遍就是,可是現在,他沒有時間了!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等不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咽氣……
牛老栓心裏又氣又急,忍不住又咳了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裏流出來。
牛大壯心裏陣陣發酸,強忍著眼淚對牛老栓說:“爹,你別再說了!你的意思我都懂,放心吧,我會勸著娘,也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的!”
牛老栓雖然為著自家婆娘的小心眼鬧心極了,可看著牛大壯這個兒子又感覺欣慰的很,兒子懂事,還肯幹,以後這個家交到兒子的手裏,他也放心了。
牛老栓鬆了一口氣,頓時就感覺難受的很,渾身上下都疼,眼皮還特別的重,意識漸漸的飄散起來……
崔氏見牛老栓一臉疲憊的闔上了眼睛,忍不住大喊起來:“孩他爹!你做什麼呢!你千萬別嚇我啊!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你看看這個家啊!”
牛老栓是真的累了,從昨天重傷,被人送回來,拖到現在,已經是拚著全身的力氣在撐著了。
現在家人都回來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兒女一起在他床前送終,他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唯一可惜的是到死都沒能看到自己的孫子……
牛老栓的氣越來越弱,臉色越來越白。
一屋子的人揣著這輩子裏最最沉痛的心情陪在牛老栓的床邊,送他最後一程……
恰在這時,牛家在鎮上住著的這方小院的院門外傳來咣咣的拍門聲。
牛大壯聞聲,忙起身去開了門。
院門打開,但見秋瑤正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站在門外,發鬟似被大風吹過,吹得有些淩亂。
秋瑤是騎著小龍一路從村裏狂奔過來的,頭發的確是被狂奔帶起來的勁風給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