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抖掉一身汙穢,搖搖擺擺背上滿出一坨嫩肉。嫩肉生長著、蠕動著,漸漸長成一個人形,有了四肢和軀幹的雛形。最終嫩肉從木偶上脫離下來,隻有幾條黑絲相連。五官變得清晰起來,伸了個懶腰眼一睜比剛才明亮了許多。
那木偶本就是千年紫槐所製,又做得精細有了九竅,極易吸取精氣而煉化本身。和長生朝夕相伴,自然有了幾分他的氣息。又與長生一起受血雨而重生,算是一本同根氣血相容。在野豬腹中經過一番融合,已是一體相生、不分彼此了。
長生走路木偶也走路,長生打坐木偶也打坐,不再需要長生操控它就學得有模有樣。隻是智慧未開,沒有自主意識。
長生走了一段,不知該去哪,大著膽子又往家的方向走。一係列的怪事他其實已經猜到幾分,隻是不敢確定罷了。等再看到自己的已滿是屍斑的肉身,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死了。隻是他以為自己做了鬼,有些難過以為自己馬上要被抓到地府去輪回轉世。操控著木偶把自己和鄰裏鄉親們的屍體埋了,突然想起沒有看到父母的屍體。也許他們還活著,想到著長生先是一喜,又想著這輩子再難相見又是一悲。不知不覺握著木偶就睡著了。
醒來時候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巨大的墓室裏。對麵坐著一個人,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那人不知什麼時候就來了,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不對,自己已經變成野鬼凡人肉眼難見。可他一動,那人眼睛也跟著移動。
“你能看到我?”長生問。
那人也不回答,從背後抽出一把寶劍。看到這劍長生才想起,這就是昨晚打敗自己和群魂的道士。劍上已沒有了仙靈之氣,卻暗露寒光殺氣隱隱。長生知道他道行頗深,自己不是對手便生退意。讓木偶搬一塊巨石砸過去,借機想溜。
那道士,嘴角微微一揚,寶劍祭出成一道白光射穿巨石,射穿木偶最後把長生釘在牆上。長生還想控製木偶反擊,卻沒有半點力氣。道士低聲念過幾句咒語,又把一張符咒貼在長生腦門上。淡淡的紫氣從長生體內抽離出來,一絲一縷被寶劍吸進去。
長生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一點一點流失,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的顏色也慢慢變淡了。等紫氣被吸幹,長生幾乎變成了透明的。道士收回寶劍掏出懷裏的羅盤,跟著羅盤所指的方向急急忙忙的去了。長生借著以後一點氣力,把殘存的意識全都轉移到了木偶裏。
在變回原形的木偶裏,長生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少年。偶爾被路過的人踩到,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到自己還在墓室裏,墓室裏多了很多“人”在忙碌著。憑著與紫槐木偶的感應,他學會從那些人身上吸取吸魂力,吸飽了就接著睡。直到有一天,木偶被兩個青麵獠牙的妖怪扔進了一個籃子裏。一個妖怪邊撿拾地上的其他垃圾邊抱怨:“老太婆發什麼神經,讓咱們兄弟二人來幹這些又髒又累的活。他煉那一堆屍奴像寶貝一樣供著,卻從來都舍不得用。”
“你小點聲,被她聽到可又要受罰了。”旁邊那個妖怪左右看了看又細聲小語的說:“聽說犇土之血已經快收集齊了,那些屍奴粗手粗腳的打掃不幹淨。到時候聖主親臨若有怪罪,咱們啊,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兩個妖怪一路打掃完畢,把木偶和其他土灰木屑一起拉出了墓室倒在了穀中。長生已千年不見日月之光興奮不已,可魂力不足以讓他幻化出肉身,隻得在木偶裏吸納著清新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