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爺爺告訴我:你是太行山哺育的兒女,你將喝太行山的水長大成人。那時我隻是扶著下巴,眨著眼睛好奇地聽爺爺講給我關於太行山的故事,很久很久地沉浸在太行山文化中,伴隨著成長的旋律悠揚遠去。
記得小時候一個夏天的午後,爺爺的話音又起,語重心長,話說太行山是人類生命之山,女媧補天、後羿射日、精衛填海、愚公移山四大遠古傳說皆發源於這裏。這裏是中華的英雄之山,古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荊軻刺秦寒易水,胡服騎射演豪情,大唐偉業根基定,宋國太祖百戰回。演繹了無數英雄史詩。抗戰時期,烽煙四起,八路軍揮師太行,無數先烈用鮮血換來新中國的誕生……那時我還是不懂裏麵深刻的含義。爺爺躺在院子門後的搖椅上乘涼,閉著眼睛,聽著他心裏大山的聲音,沒有往常夜裏的呼嚕聲,靜靜的。
“爺爺,太行山在哪裏?你給我講了那麼多的故事,你去過那裏嗎?我長大一定帶你坐著火車去。”我搖著爺爺的胳膊淘氣著。爺爺笑了,睜開眼睛,摸著我的腦袋:“傻孩子,我們就在太行山上。你想去哪裏,我們要守著這裏。”話音剛落,他就看著門外的大山,那種眼神多年後我依然記得。火車的鳴笛在門前一陣陣飄過。我依偎在爺爺懷裏,門前是我生長的大山的映像和石頭上的一簇簇綠樹,不變的永遠是這幅畫麵。
小時候,我不了解爺爺那份對大山深厚的感情,那份深刻的太行情結。某一年的夏天,搖椅上不再有爺爺的身影,沒有爺爺的呼吸,隻留下大山的氣息和火車偶爾過去留下的鳴笛。買上火車票,走的時候,我帶上了爺爺的幸福;後來,走進了城市生活,沒有大山的氣息在記憶裏;漸漸忘記爺爺的樣貌,忘記了孩童時玩伴的乳名,卻忘不了爺爺的話和爺爺那一次堅定的眼神——守在這裏!每每在心底暗自響起。
長大的我,淹沒在城市人群中,感受不到大山的呼吸,整日流過心房的已不是早已遠去的鳴笛,而是樓層下車水馬龍的街市,音樂的嘈雜,與回家路上經常堵車的場景。這裏的一切聲響都棄你而去,奔赴到它們既定的目的地,與我沒有關係。這樣的一年又一年,而那份大山裏的厚重卻沒有共同的知己與之分享。倒不是特別寂寞,隻是會想念爺爺、大山、那裏的親人。在這裏,在和他們一起學習和生活中,感受著他們肌膚下的血一樣的熱情。我愛上了他們,因為他們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名字叫作太行子女;因為他們擁有和自己一樣的目標——要守在這裏。所以我們一樣會把根留在太行山。我們共同奮鬥,我們前程似錦!這就是屬於我們的太行情結。
夏天來了,爺爺祭日到了。爸爸買上了回老家的車票。坐在火車上,踏上了歸程。幾年沒見的大山,幾年未見的爺爺。我是多麼的懷念!曾經,我的心一次次偷偷的歸來失望地追尋有爺爺背影的大山。透著車窗迅速向後的連山,那種大山的厚重的情結在心裏熊熊燃燒,說不清。
站在山頭,我感受著,同爺爺一並感受著,感受那長久未曾回憶的大山氣息,那份大山的博大與厚重。撫摸著腳下的大山、石頭,這裏的一山一水,一蟲一鳥,一草一木,一星一月,一寒一暑,一絲一縷,一飲一啜,都溶化為童年生活的血肉,不可分割。祖祖輩輩都根植在這片土地,是一部悲歡離合的家史。一個人為自己的一生定音定像定位,要經過千磨百折的摸索,前途會充滿未知數,但是童年的烙印卻像春蠶化繭,緊緊包著自己,又像紋身的花紋,一輩子附在身上。忽然間,我發覺自己如一隻歸家的雛燕,向大山呐喊:“我回來了,爺爺!”用心底全部的力量呐喊:“我回來了!”
又是一年夏天,我又一次登上門前的大山。不同的是,身邊有她的陪伴。她注目連綿的群山。我告訴她:“我們永遠守在這裏,我們永遠在一起;這裏生長的子女不隻有我和你!好了,不再說了吧,要落淚了。真想念這裏的一切。”我看著她,看著身後的大山,心裏滾燙著激情。
夏天過去了。
火車的鳴笛年年歲歲,歲歲年年依然會在山頭響起,不變的是我們太行子女的心;我們會守在這裏,感受太行氣息。那是我們代代相傳的雅步輕韻!
作者:孔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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