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娜邊說往事,邊垂淚,她哽咽良久才能繼續說出:雖然路爾絲死了,但電視台仍然用她的死亡片段來作劇集的結束,派克可以毀了尼爾,卻不能製止電視台,故派克才會離開美國,而我、強尼和佐治就借著這劇飛黃騰達,有時我覺得我的事業是沾上路爾絲的血。
展媚柔聲安慰:“路爾絲的死不關你的事,你真的不用怪責自己。”
蘇珊娜苦笑:“我很難去說服自己路爾絲的死不關我的事,但我已能調息,我隻希望派克能放下這事,他可以重新去愛一個人,而不是把愛情當成洪水猛獸,我知道路爾絲的死使他的心冰封起來,再無一絲溫度。”
接著她卻欣然一笑:“幸好他遇上你這朵解語花,他冰冷的心也被你融化了,我真替你們高興。”
展媚的笑容卻帶著極濃的苦澀,越了解書懷的過去,就越發現書懷的心已被鎖上,而那把更像是沒有鎖匙的,但又能怪他嗎?兩條生命就像他眼前逝去,他那有可能再輕易和人交心,而展媚心痛地發現恐怕他連快樂也很難。
宋書懷整理一下衣服,然後步出酒店,來到一開廉價酒館。
他走到吧台前坐下,點了一杯伏特加。
有人笑道:“伏特加是烈酒,對明朝就要上機的人不大好吧!”
宋書懷喝了一大口酒,任由那酒精直達胃部,一瞬間的刺激使他睜大雙眼並銳利地回應:“對於一個常常解救你於水深火熱的朋友,你的態度實在有待改善。”
那人終說:“謝謝你,我知道你不想來美國,這裏充滿著你痛苦的回憶。”
宋書懷歎氣:“路希,你也是的,但你也要來這裏,證明人是麵對自己的惡夢。”
路希苦笑:“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也是在這類的廉價酒吧。”
那天宋書懷看著路爾絲由天台跳下去,他不敢去看她的屍體,他已不想再見到任何人,他隻想獨自去過如此哀傷的刻。
他走進一間廉價的酒館,喝著一杯又一杯的伏特加,那高度的酒精似乎真可以麻醉他的痛苦,他感到的是醉熏熏的,而不是有種想從天台跳下來的衝動。
忽然,有人拍一拍他的肩膀:“你很痛苦嗎?不!你不痛苦!不!應該說你的痛苦不及我。”
宋書懷此刻竟然想笑,或許酒鬼的對話通常也是很無聊,無聊得使人發笑,宋書懷竟然回他一句:“我的好朋友在我麵前跳樓,我相信我是痛苦些嗎?”
那個紅發男人竟然也回他一句:“我的朋友在我麵前被炸彈炸死,我相信我們的痛苦是不遑多讓。”
宋書懷凝視那男人的眼睛,那是一種近乎麻痹了的痛苦,一種以為能忘記卻永不能忘記的痛苦,或許,自己在他眼中也是一個如斯痛苦的人,這夜兩個冰封了心的男人竟成為了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