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動亂年代,最讓人牽掛的,永遠是遠方親人的安危。
從九龍山回來,已經有兩個月了。
我按照姚半仙教我的方法,找人打了兩口小棺材帶去葛家嶺荒廟,把那將軍墓裏的一對童男童女都安葬好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童女的怨魂。
在這兩個月裏,我名下酒樓和商鋪的生意都很紅火,收入足以供我養活鏢局裏的一幫子兄弟。
因為徐猛三人的死,如今我也不再讓兄弟們去給人押鏢。
鏢局的生意已關,剩下的兄弟,有願意去酒樓、商鋪打理生意的,我便讓他們去打理生意。
其他除了打打殺殺,什麼都做不來的,我就花點銀錢,全當護衛供養著。
這年月動蕩不安,軍閥混戰,人心惶惶。
即便是在遠離戰區的城市裏,亦有許多宵小飛賊、青皮流氓四處橫行。
所以,但凡有些財力的富貴人家,都會招募些保鏢、家丁看宅護院,以保太平。
我如今在蘇州也算一頭麵人物,名下產業七八處,自然也需要眾兄弟幫助支持,隻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隱於市井的不法之徒。
現在是1930年6月底,在我關了鏢局,專心打理生意的這兩個月裏,國內又爆發了新一輪內戰。
五月初,閻錫山與馮玉祥在鄭州會晤,拉開了中原大戰的序幕。
隨後不到十天內、西北軍、晉軍便與常凱申的國民政府軍在徐州、淮北一帶展開激烈交戰。
雙方具體戰況如何,我這個不太愛讀新聞報紙的人自是不清楚的。
不過這戰一打,淮北便有大量百姓流離失所,南下避難。而我和我大哥錢毅的書信往來,也因此中斷了一個月。
若不是天津與上海的海運路線依舊暢通,身在蘇州的我,甚至都無法收到山東以北傳來的消息。
我拿著剛剛送到手裏的書信,不禁為身在北方的大哥感到擔憂。
自從1923年我加入孫傳芳的部隊當兵吃餉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大哥。
直到27年我隨軍移防上海,部隊讓北伐軍打散,我趁機脫離行伍來到蘇州,才又托人北上與大哥重新建立了聯係。
在過去的這三年裏,我和大哥每隔一個月就會通信一次,以便告知彼此的近況。
而這一次,大哥的書信給我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他在信上說,我們老家在青州的祖宅已經因為戰亂被焚毀了,原來留在老家沒外出闖蕩的叔伯兄弟也近乎死絕。
隻有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同族後生北上乞討,正好被他碰見收留了下來。
大哥在信裏還說,北方不寧,苛捐雜稅漸重,他打算結束在東北的皮毛生意,盡快南下。
隻是他商隊裏的人不知怎麼地,竟在東北的一座小縣城裏惹怒了當地駐軍,導致商隊所有貨物都被扣押,負責押運貨物的掌櫃夥計也都被關了起來。
如今大哥錢毅正在天津奔走,想要結交東北軍的中有力人士,以便出麵斡旋,幫他贖回被扣留的人員和貨物。
我剛讀完整封信的時候,眉毛都快皺到一起去了。
我深知大哥的經商習慣,知道他喜歡做大買賣,下重注,每次進貨都會押上至少七八成的錢財家當。
如果那批貨物真的要不回來,隻怕大哥在東北多年經營的心血都會付之東流。
不過相比於那些貨物,我更擔心大哥的安危。
因為東北的情況很複雜,駐軍內部派係鬥爭很嚴重,大哥如果這次所托非人,去了非但拿不回貨物,反而還可能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