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小的這就去統計打聽。”喬康也是一個伶俐的人,聽我這麼一說,便明白我不會坐視不理,連忙招呼了幾個人去統計營地的情況。
我看著喬康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附近其他的窩棚。
其實,在流民營地中,像喬康這種熱心腸,還盼著能夠過上好日子的人已經很少了。
髒亂不堪的窩棚旮旯裏,更多的是麻木。絕望的情緒在肆意彌漫。
亂世離人,人不如狗。不是說說而已。
這個時代,對於底層百姓而言,終究是苦難的。
劉至銘跟著我一路走來,原本在城裏抓了不少流民小偷的他看到這番情形,心中也有些戚戚焉:“越爺,您說這麼多人,能有妥善安置嗎?”
“能,隻要大家都伸出援手,一定能讓這些人擺脫困境的。”回答劉至銘的不是我,而是李明玥。
李明玥的觸動也很大。
看著那些硬抗病痛的老人,看著遠處餓的骨瘦如柴的小孩,從小就被父兄貼心照料著的李明玥實在無法想象這些人都經曆了怎樣的痛苦和磨難。
在回答了劉至銘之後,李明玥又堅定地說道:
“就算縣政署不管他們的死活,我也會說服我父親出來號召大家進行援助。”
“沒錯,明玥說得好。這件事情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我點了點頭,說,“等了解到了大概的情況,我們就回城找人商議,拿出一個章程來。”
沒過多久,喬康就帶著幾個人回來了。
他告訴我,說整個營地生病的人加起來有二百多,絕大多數餓病的。
因為體質不行,不少人或中暑,或患上傷寒風熱等病痛。
至於其他沒病的人,身子也好不到哪去。
更多有能力進城做工,或者沒有親人牽掛的成年男子都早就走了。
剩下滯留在這的流民青壯絕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不忍心一走了之。
如果不是這樣,兩千多號人的流民營地,也不會僅僅隻湊出一百多號人過去跟永新村的人打群架。
當然,這也跟流民們不是那麼團結有關係。
畢竟都是來自不同地方,就憑趙喜、喬康這些人,也做不到讓所有流民都聽他們的。
我們聽喬康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這個時候,前方突然發生了一點小騷亂,有個七八歲的孩子突然倒地昏迷,嚇得他母親焦急大哭。
我們聽見動靜趕過來,隻見一個婦人抱著她兒子對附近其他流民說道:
“求求你們,給口吃的吧,我兒兩天沒吃東西了。他爹去城裏做工還沒回來,等他得了工錢回來,我們一定把吃的還你們。”
“顧大嫂,這話你兩天前就說過了。可你男人走了四天都沒回來,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就是,你家孩子要吃的,我家的就不要了。我兒他爹下水摸魚,差點給水蛇咬了,才弄回這麼點河魚,跟麥麩拌著吃也不夠兩頓的。”
麵對那婦人的哭求,住在她窩棚邊上的其他人都沒有伸出援手。
這就是現實,也是無奈。
都是住在流民營地裏的人,誰的境況也不比誰好多少。
聽著那些人的話,婦人也不央求了,隻是抱著孩子低聲哭泣。
我看著這一幕,便對劉至銘道:“把我帶的幹糧拿過來吧。”
劉至銘聞言,立刻從一個大頭兵那拿來一個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