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青自然連連低頭應著,小心的收拾了東西往馬車裏搬了去。

言微塵和喬木深並肩走在廊下,往東院的偏園走去,那偏園倒也算不上是偏,隻不過是臨側較小的一個院子,安家生以前在五陵學府讀書時,住的便是這個院子,如今又和以往一樣,想來他也是感慨萬千吧!

剛剛繞過廊下,就在偏門前遇到了林實。

一身青衣,烏檀木的流雲簪將那襲隻有江南煙雨才能養出來的柔順長發束起,他一手半垂半握的立在身前,秀長的眉毛很是平整自然,可那雙圓潤略微在眼角帶了絲細長的眼睛卻顯露出了幾分憂慮。

修長的身姿挺立,不似喬木深一般略顯柔弱,反而多了些許堅韌和寬厚,

林實與沈墨可謂是摯交好友,與肖塹自然也是兄弟相稱,他同樣是五陵學府的學生,出現在這兒並不奇怪。

“木深,言公子,你們今日倒是一起來了。”見著兩人往這邊走了過來,林實輕笑著問道。

“是啊,我剛好來搬東西,索性過來看看,林大哥也是好久不見。”喬木深同樣笑著回道。

而一旁的言微塵適時的展現出了他冷傲,隻見他看著林實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表情自然僵硬的點了點頭。

林實總是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江南之地溫和後的源源不斷,他待人待事永遠都是這般微笑著,卻讓人覺得很是真誠,他有能力,做事也是麵麵俱到,偶爾的兩句話也會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所以對於這個人,喬木深自然算的上是充滿了友善。

說到這兒,林實的笑容淡了淡,“我與安家生本就是同窗,當日倒也是不錯的朋友,隻可惜世事無常,如今物是人非,我這個算的上是老友的人便來看看他。”

喬木深了然,肖塹功夫是數一數二,功課卻是平淡無奇,他雖然為人忠厚,卻也不是誰都能夠與之稱兄道弟。沈墨功夫和功課都是拔了尖,可他卻向來不在意是否與其他學子交好,隻因他萬事隨心,交友隻看兩人是否性情相投。兩人相交甚好的同窗好友寥寥無幾,倒是林實,他待人良善,又樂於助人,善於處理人際關係,所以在五陵學府裏很是得了威望,安家生雖然出身貧寒,他苦於求學,而且難得與林實真正的能說的上話,兩人當時的確是好友,如今安家生闊別多年後回來,自然是想要和舊友見一麵。

“你們也是來找他的嗎?”林實問道。

“是的”喬木深想了想又問道:“還是說現在不適合問師姐的事情?”

林實搖了搖頭,像是輕歎了一聲,“不問,他埋在心裏也是翻來覆去的想,若是能早日破案,他的心裏才會真的得以安慰,應當,也能放下一二了。”

喬木深和言微塵看了一眼。心內也是頗為感歎,與林實道別,便進了偏園裏。

印入眼簾的便是站在簷下的安家生,他不知在那裏站了有多久了,像是丟了魂一樣的呆愣愣著,直到兩人在他麵前站定,輕輕的喚了喚,他才回過了神來。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家生隨意拱了拱手,“實在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兩位前來,是我怠慢了。”

“不必客氣,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師兄呢!師兄喚我喬師弟就好。”喬木深連忙回了他的禮,並介紹了身邊的人,“這位是言公子。”

冷傲的言公子繼續僵著臉回了禮。

安家生絲毫不在意這些,衝著屋內擺了擺衣袖,“既然來了,還是請裏麵坐吧!”

三人移步到了屋內,喬木深這才認真的打量了安家生一番,他看起來很是沒有精神的樣子,比前幾日剛見到他時還不如,頭發有些紛亂的束起,衣袖皺了起來,臉色很是灰白,眼底還有著一片青色,顏色厚重到讓人無法忽視。

不過幾日未見,他竟然憔悴到這個樣子,可見穆鶯鶯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以往隻是不得見罷了,至少還可以在心裏默念著那個人的好,想著她在做些什麼,過的好不好,如今天人兩隔,怎不叫人傷心欲絕。

安家生自然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收拾的不太體麵,伸手扯了扯衣袖,露出了一抹苦笑,“這些日子實在是沒有精神,連最起碼的收拾自己都懈怠了,竟平白讓你們看了笑話,真是失禮。”

“師兄不必客氣。”喬木深接過了話,看著那人暗淡的眼神,聲音也不由的放低了兩下,“本來就是我們不請自來,叨擾了你的平靜,還望師兄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