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黑,曹羽愈加覺得興奮。如果說樹林與曹羽有化不開的濃緣,那麼夜簡直對曹羽有再造之功——一切皆由遇見魔鬼的那一刻開始改變。
曹羽並沒有因為夜色加深而想要停下來露營,他閉上眼,甚至聽得到夏蟬破殼的聲音,葉子互相拍打的聲音,向他清楚的指明了哪裏是樹,哪裏是空地,甚至感覺得到烏騅心髒有力的搏動,甚至自己的心跳都莫名的與其同步,以至於身體稍稍的扭動,它也都能正確的意會出主人要他往哪走,小腹還有螞蟻爬行的癢痛,那是傷口幾近愈合的征兆。曹羽太喜歡這種感覺了,仿佛融入到了這樹林的夜中,什麼天山劍派,什麼蔣菁菁何天玥,甚至劉幺劉惠都記不得了,陶醉間,後背的印記一翻過往的粗暴,慢慢的爬出了後麵,向親吻情人般的,溫存的吸納曹羽體內的血氣——或許,本該就是這樣子——印記越爬越高,懸在曹羽的身後,黑色的光澤由印記向外擴散開來,完全裹住了曹羽,使他真的快要隱沒在夜色中了。
“東家,那邊好像有匹馬!”
“哪呢?”
“南麵!”一個二十露頭的商隊夥計指著方向。
“我咋沒瞅見呢?”五十多歲模樣的商隊東家眯著眼睛,篝火閃爍晃得他更加看不清,起身繞過篝火堆,再仔細瞧著,“唉!老了老了,眼神都不中用了!可不是有匹馬麼!”
“東家,野馬不都躲著人呢麼?”另一個手裏還捧著一張大餅的胖子嘟囔著嘴說。
“爹,我瞅著馬背上有人呢!”一個俏麗的十幾歲小女孩搶話說道。
“東家,確實有人呢!”最早發現馬的夥計,也趕緊說。
“還是小孩子眼神好使!看出是什麼人?”
“也怪,好像沒馬鞍子呢!”
曹羽感覺像是在馬背上顛簸著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仿佛聽到有人小聲說話,攪了他的清夢,十分不願意的睜開眼,隻覺得一片漆黑中,一團跳動的紅光越來越近,再定睛一瞧,百米外的樹林中間,一行十幾人圍著一團篝火緊張的望向自己。
“呀……”曹羽想自語一句竟然睡覺了,哪知道剛發出聲音,一陣虛脫感不依不饒的襲來,張嘴說句話都要停下來好好喘幾口大氣。這是怎麼了?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一雙柱在馬脖子上的手臂,與枯骨無異,隻不多多了層皮肉,青筋盡顯,幾條血管慢慢的蠕動著,簡直就像納粹集中營了那些在餓死邊緣的猶太難民。後背一陣刺痛,這才想起魔鬼的印記一直在慢慢的吸食自己的血氣,以往太過猛烈,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如同抽脂的痛苦,這次卻是如正如溫水煮青蛙,不知不覺間竟然讓自己麵目全非,幾乎是在懸崖邊菜勒住了馬,再玩一會,恐怕自己的肉體全部被吸食幹淨,隻剩下孤零零的靈魂,可能還要任由魔鬼擺布了!
心有餘悸的挪動一下屁股,一個不穩,直接從馬背摔倒了地上,神智也因此完全清醒過來,逼迫著印記歸為。
“呀!摔下去了!我看是個枯瘦如柴的人!”小女孩心最軟,趕緊大叫起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著自己的父親,仿佛會說話般央求父親去救人。
最年輕的夥計見小姐這麼著急,也趕緊說:"東家,我看也是瘦的皮包骨頭的一個人,軟塌塌的從馬背摔了下去,可能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