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希希眼睛閉上,兩滴淚竟被擠了出來,順著眼角緩緩流進發際。
突然,有一隻手輕輕地刮去了一邊的眼淚,她猛地睜開眼,同時頭向一邊警惕地躲去。
顧醫生的臉近在咫尺,他一動不動凝視著她,那眼神竟流露出一種柔情。
“放心,這不是鎮定劑,隻是一種有助睡眠的藥。”他平和地說道。
蕭希希隻是提防地瞪著他,沒有感激,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把我放開。”她聲音足夠冰冷。
他看向束縛她手腳的鎖鏈,又轉回看她,堅定地說:“不行,你是一隻喜歡亂飛的鳥,一旦把你放出籠子,你就會瞬間飛遠,躲進烏雲,誰都找不到你了。”
蕭希希突然感覺他的眼神變了,迷離而飄忽,像是進入一個隻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他似乎變得很痛苦,頭漸漸地低下去,把臉全部埋在掌心裏,深深地呼吸著空氣,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再次抬起頭,看向蕭希希,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我可以把你放開,但是你必須保證聽話,嗯?”
他的聲音溫醇,氣質清朗,再加上年少有為,不知是多少姑娘的心儀對象,可惜,這一刻蕭希希終於能肯定,他本身就是個精神病患者。
他了解精神病患者的幻想世界,了解他們的內心渴求,最重要的是他找到方法能控製住自己病情,所以他才能在這一領優於常人。
“好,都聽你的。”蕭希希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她什麼都不知道。
蕭希希被“鬆綁”,卻沒有動,繼續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剛剛那一針的藥效,越發感覺困意湧了上來,而他繼續坐在床邊,不知有沒有繼續看著她,她的眼睛已經睜不動了。
她是不想睡覺的,和一個精神病人單獨相處在一個房間,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是,她就算意誌力再強,也敵不過藥勁,她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
直到外麵的陽光變得刺眼,蕭希希卻仍感覺睡不醒,轉過頭看向床邊,發現椅子已經被放回了原位,他走了。
她努力抬起手,朝自己身上摸了摸,應該沒缺少什麼器官。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看起來似乎很舒坦,睡醒了就看到早飯已經送進了房間,可是這似乎與豬狗沒什麼區別,被人飼養著,沒有自由,沒有尊嚴,沒有明天。
剛吃過了飯,她在屋內轉了轉,實在百無聊賴,隻好又回到床上,這時,李瑾奇推門進來了。
“你如何?”他來到床邊。
蕭希希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後,沒有人,又低下頭,懶得理他。
“我給你買了水果,而護士並不讓帶進來。”他又說。
“我爸媽呢?”她沒好氣地問道。
“二老不敢過來,擔心一見到你,心一軟就不成了。”李瑾奇放下水果,搬過椅子坐了下來。
她輕哼了一聲,不鹹不淡道:“所以就派了心狠的你過來。”
他看著她,沒說話。
“李瑾奇,我要出院,今天就出!出去後就把我們的婚期定了。”她說的一板一眼,差點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李瑾奇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說道:“你對我有心便好,隻是現在不成,你患病未除,我父母怎肯答應我娶你為妻。”
蕭希希一聽,差點背過氣去:“哦,他們還不願意?!我管你們呢,反正今天必須把我弄出去,要不我哪天逃出去第一個點你家房子!”
李瑾奇怔了一下,想了想,說:“為何你這樣著急,難道醫生護士待你不好?”
蕭希希看著他,琢磨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把什麼都告訴他。
於是壓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很正常,有問題的是顧醫生,他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隻是他隱藏得特別好。他覺得我是病人,所以對我沒有太大的戒心,經常在我們獨處時作出一些古怪的舉動。”
她下了床,來到李瑾奇麵前,真誠而鄭重地看著他:“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否則我真的會瘋的。”
李瑾奇也看著她,表情有些奇怪,最後竟點了點頭,說道:“果真。”
蕭希希十分詫異,“果真”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在這之前就看出了顧醫生有問題?可是這並不符合李瑾奇的智商標準啊?
“你什麼意思?”她問。
“顧醫生不愧是領域中的佼佼者,對患者的想法態度也拿捏的如此精準,進門之前他與我談過,說了一些你可能會說的話,果不其然,和你所說的幾乎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