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漸濃,成了一張厚重的簾,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原本就是一池子殘荷,現在又遭到了一場屠殺,除了那幹枯的莖杆,沒有能夠繼續挺立的。嘈嘈切切的雨摔在地上,成了小水珠,飛濺到了亭子之中。
蘇長白隻是靜靜的看著,眼中的笑意溫暖了整個小亭子。
他很清楚自己能夠活多久,所以他才會讓沈安刺自己一刀,算是自己最後的價值了。
春秋戰之後,她死之後,蘇長白對這世間便沒有了什麼留念。一直拖著,沒有去死,隻是因為當年的那個朋友,趙文啟的父親趙尋山將子女都托付給了他。
現在,趙文啟也算是長大,隻是趙尋山還沒有回來,有些事情隻能趙文啟去解決了。
隻是無論是誰,麵對自己的爺爺,恐怕都不會下死手。即便這個爺爺殺了自己的母親,恐怕也無法殺了他報仇。
當年妻子被殺,女兒垂危,凶手卻是自己的父親,趙尋山始終未能動手殺了他,隻能遠走,去尋找能夠解救女兒的聖物,於是就將一對子女托付給了自己的朋友。
然而現在,東來山的師祖,終究還是想突破到通玄境。
殺了自己的兒媳還不夠,現在他要殺自己的孫女。
其實蘇長白完全有能力殺死東來山的師祖,要是他來動手,顯得最好不過。現在他將死,也算是最後的價值了,要不然不論是讓趙文啟還是趙尋山動手,他們都會背負一聲的慚愧。即便被朋友跟弟子憎恨,殺了師祖,蘇長白也算是做了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了。
可是,他始終都沒有動手。
因為,趙文啟是自己的弟子!
因為,趙文啟必定要走出這東來山,去看這世間的百態,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了的話,根本不能在外界立足。
他就是要將血淋淋的事實展示給趙文啟看。
人,隻有在經曆過無數的悲痛與掙紮之後,才能強大起來。
於是,蘇長白在這裏回憶,也算是在這裏等待,等趙文啟趕過來。
對於甲,蘇長白相信自己的弟子能夠戰勝他。
除了錯亂的雨聲,這裏顯得極為安靜,而遠處山上的人卻顯得越來越激動。
能夠突破氣海境,直接到達通玄的機緣就在眼前,觸手可及,有誰能夠不激動?眼中強烈的欲望已經足夠將蘇長白整個吞下,不剩一點骨頭。
“師尊,這麼久了,我們還等下去嗎?”
“師尊,碧黃泉的毒,早就已經爆發了吧。”
東來山的老祖眯著眼睛,淡淡地說道:“他畢竟是蘇長白,他自己不死的話,我們誰都沒有把握殺了他。等等,還有底牌沒出……”
——
趙文啟已經離開了,這裏便隻剩下了四個女人。
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是四個女人。
隻是,現在顯得有些沉默,各有各的心思。
“茶都涼了,我去沏茶。”丁香說道。
林子看了丁香一眼,說道:“我來吧。”
梅若雪說道:“丁香,讓她去,你林姑姑可會沏茶,你蘇叔叔當年可是親口誇過她沏茶好看。”
林子十分淺淡地一笑,說道:“沏茶你是永遠學不來的,你不用這般說,你說了反而顯得你小氣了。”
丁香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多嘴了,兩個情敵撞見,其他人再好、再會說話,摻和進來也隻是越攪越亂。
林子緩緩地起身,十分熟練地取茶,然後從十幾個罐子中選了合適的水,開始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