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卷地,如同刀剁在砧板上,那股冷也剁斷著人們的骨頭。
無名之地的夜格外的冷,便將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格外幹脆,風沙的敲擊聲銳利短促,絕對不會拖延出什麼餘音。
王石坐在屋簷下,輕閉著雙眼,在探索著他的星空。戲子在一間屋子中靜坐著,喝著他那寡淡的白水,永遠都是一副笑著的神情,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風沙越過屋頂,在瓦片上快速地敲擊出一串冰碴碎裂的聲音,冷、脆。
黑夜之中,從屋頂上突然倒懸下來一把彎刀,刀尖上泛著寒光,隻一閃,便套在了王石的脖子上,接下來隻需要輕輕一旋,這顆大好的頭顱便會掉下來。
割人頭這樣的事情,對於無名之地的三歲孩子來說都太過輕鬆了,這是他們在學會說話前就該學會的事情。
然而,這把彎刀忽然動不了了,就好像是被凍結在了冰中的魚。
王石沒有睜開了眼,說道:“我沒有看見你,也不知道你是誰。”
若是對方就此收手的話,王石不知道對方的半點消息,便沒有根據再追查下去,這件事情也就算是不了了之,最後的結果最好也是這樣。
聲音卷進風沙之中,換回了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是誰?”
三把刀,同時出現了。
彎刀斬開了風聲,速度奇快無比,同樣是閃了一點寒芒。當聲音傳入耳中的時候,刀鋒在已經臨在了脖子上。
不過所有的刀,都無法割下王石的人頭,都成為了凍在冰裏的死魚。
從窗戶的縫隙中漏進了幾縷風,如豆般的燈火被嚇的不輕,戲子抬起了頭,向著緊閉的窗戶望去,仿佛能夠看到夜空。
至於外麵所發生的事情,戲子並不關心,也隻有王石那樣的人才會關心。換成是戲子,外麵就不會有聲音了。
戲子淡淡地笑了笑,喝盡了杯中的水。
花枝猛人聽到了動靜,瞬間衝了出來,看明白架在王石脖子上的彎刀後,低喝一聲,雙臂大展開來,凶悍無比地將所有彎刀都攬到胸前,揉成了廢鐵。
嘩啦,廢鐵被扔到了院子裏,發出了一陣殘喘的聲音。
花枝猛人站在了王石的前麵,顯得暴戾無比,向著四周的黑暗掃去,可以清楚地發現一個個潛藏在黑暗中的麵孔。
王石還是閉著眼睛,問道:“還不走嗎?”
沒有人回應,隻有風沙在院子中打轉,撞在四麵的牆壁上,來回亂竄,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才能逃出去。
劈裏啪啦。
豆粒大小的沙子敲在瓦片上,亂成一團,看樣子已經敲碎了無數的瓦。
花枝猛人身上的咒印突然覆蓋了半邊身子,五指叉開,好像是兩把蒲葵扇,向著四周狂舞出去。刹那間,他便已經將所有的實力都發揮了出來。
劈裏啪啦!
房屋上的聲音更響、更急、更亂,驟然而止,瓦碎了大半。
花枝猛人渾身都已經是鮮血,而他的腳下也多了十多把被揉成廢鐵的刀。現在那一刹那的戰鬥,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拔出肩膀上的一把刀,花枝猛人用雙手暴力地將其揉成一團,扔在了腳下,吐出了一口血水,眼神凶狠地向著四周的黑暗掃去。
人活著一定要價值,若是沒有價值的人,便是可有可無的。
莫名其妙地被收作隨從,花枝猛人的心中並無不滿,甚至還覺得有些幸運。他已經見識過王石那驚人的實力,那是一個值得他當隨從的人,甚至是一生的隨從,更何況他還欠王石一條命。
既然是隨從,那麼就要有隨從的樣子,總不至於這樣的小事還需要主人出手,那他就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王石知道花枝猛人是如何想的,盡管跟他的目的大相徑庭,但他也不會去阻止,要不然對方該誠惶誠恐了。
“先前隻是小輩們練練手,沒想到你們還有兩下子,現在該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出馬了,看看你的脖子是否還能掛得住你的人頭。”
黑暗中的聲音被風卷過來,字字如同冷刀,劈砍進人的身體中,深可見骨。
花枝猛人一挺胸膛,鐵塔一般地站在王石的身前。對方的實力確實很強,但還遠沒有可以達到將花枝猛人嚇到的地步。
然而花枝猛人卻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給推送到了一邊,他沒有逞強,默不作聲地站在了一邊。
圍牆上突然站滿了人,屋頂上也站了無數的人,院子裏則是立著一排的黑影,便是先前說話的人。
這些人,都是白天村子裏的人。
白天如同世外桃源,晚上立刻變成人間地獄,這樣的事情在無名之地實在是太過常見。總之,現在的王石等人落入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