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星印象中,爸爸是不喜歡這個人的,還說他是個喜歡賒賬的小無賴。
“人心隔肚皮,沒有相處過,你知道他是人是鬼?”是這蘇衛東親口對蘇海星說過的話,所以開始時,蘇海星對高文表現得很冷淡。
但蘇海星畢竟沒有經濟來源,靠最後的一些家產支撐度日,已經有些捉襟見肘,而且此時已身懷六甲,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堅持得下來?
而高文每次都能像及時雨宋江一樣,總是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蘇海星身邊,於是蘇海星對高文的印象便開始漸漸有所好轉,默認了高文的照顧。
其實蘇海星並不是一個容易接受異性關懷的人,至少以前不是,否則林啟也不會跟她曖昧了兩年,都不敢表白,正是這表麵的高冷,掩蓋了她火熱的內心,經過了這次劫難以後,她的性情便改變了許多。
什麼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候萬事俱備,還不如隨機應變來得實在,至少你不會得到一個滿心期待最後卻慘淡收場的結局。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
這是蘇海星這段日子以來的總結,所以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至少高文為人還是體貼入微的,比如有一次,蘇海星無意中在電話裏說了一句想喝牛奶,高文便冒著臘月飛雪的嚴寒,深夜十二點跑過來為她熱牛奶。
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高文開車把蘇海星送到醫院,焦急的等候在手術室外,就像一個合格的父親一樣,最後等來母子平安。
“阿曼達?”高文問蘇海星,“為什麼給他取一個女孩的名字?”
蘇海星答道:“我喜歡女孩。”
“天哪,這可憐的孩子,長大後會恨你的,或許等不到長大,上小學的時候就開始恨你了。”
高文顯然是在開玩笑,蘇海星眼裏卻閃著淚花:“這是他的命,我希望他以後能堅強一些,如果他不幸得知一些真相的時候。”
“你確定?用這種方式?取個女孩的名字能讓他堅強?”
“這就是為了時刻提醒他,他是個男子漢,不是女人……”
蘇海星看著懷裏的孩子,不管他父親是誰,這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她要給他一個母親的愛,給他一個溫暖的家庭……
她看著麵前的高文,他似乎是個合適的人選,這幾個月以來,高文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如果沒有情意的成份在裏麵,那他簡直就是釋迦牟尼佛祖轉世了。
那一刻,她幾乎沒有想到過林啟,或者她壓根不敢去想,林啟是否會接受現在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自己?
孩子出生以後,高文更是時刻陪伴在蘇海星身邊,幾乎已經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照顧孩子畢竟是個體力活,這極大幫助了蘇海星更快得適應了新的生活。
她偶爾也會和林啟發發郵件,但已若有若無的開始保持距離,她知道林啟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未來,而不是把一身的賭注押在自己身上,隻是舍不得、不忍心突然間一刀兩斷,這樣不管林啟還是自己都承受不了,她想該找個合適的契機。
而林啟隻以為她是學習太忙碌,無暇在網絡上打發時間了,事實上,蘇海星也確實回到學校,整日忙碌著補習,阿曼達兩歲的時候,蘇海星順利完成了伊利諾伊大學的學業,當然,這是在高文的幫助下。
同時,高文也向自己求婚了,蘇海星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高文以為她是默認了,幸福得把她橫抱起來,原地連轉了三圈。
蘇海星哭了,高文以為那也是幸福的眼淚,可是誰能理解她此時複雜的心理。
曾經林啟對她說:“誰以後要是能娶了你,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蘇海星羞得臉紅紅的含笑不語,心裏想著:“那不就是你麼?”可是現在,自己卻要成為別人的新娘。
她也想過拒絕高文,但孩子已經兩歲,就快要記人事,實在無法再拖了,他需要一個爸爸,而這兩年,高文一直默默的付出,這樣的一個結果,是他理所應當得到的。
但是要怎麼告訴林啟呢,要讓林啟怎麼能一下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蘇海星痛苦的抱著腦袋,她一直都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現實的人,尤其被流氓比利綁架了以後,直麵人生,就是她唯一的信條。
然而,世事總是沒有那麼絕對,她隻是需要逃避一個理由,林啟,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理由,她告訴林啟,她欠了學校巨額的助學貸款,畢業後還需要在當地再工作兩年,還清了貸款才能回去。
事實上近幾年,蘇海星已經很少再跟林啟聯係,“這樣再拖兩年,他該不會還那樣傻傻得等自己了吧?”蘇海星這樣想著。
沒過多久,蘇海星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那是她和高文的孩子,她很高興,但並不幸福,幸福,應該是和另一個叫林啟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孩子,而那一天那一刻,永遠也不可能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