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這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那天晚上,那怪物從林啟、蘇海星、費恩三人背後躍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徹底失敗了。
別說勞文斯不會放過自己,“博士”肯定不會再為自己撐腰了,金柯蘭苦笑一聲,從進入明日生物,到坐上安全部主管的位置,再到今天,他見過無數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例,他也早就料到自己將來某一天,可能也會是這個下場,所以十幾年來一直謹小慎微、兢兢業業,最後卻仍然是這個結果。
昨天晚上那個護士過來為他換水,他當時扭過臉去,是不想麵對林啟的揶揄,但餘光一瞥,仍然認出那人正是男扮女裝的厄爾默,在遇到強大阻力時,調虎離山,是他們刺殺時慣用的招數,其他人把趙天明吸引到醫院外,真正下手的人是厄爾默。
他想到可能會是李察德,或者至少也是行動組的人,甚至勞文斯親自動手,也沒想到會是厄爾默。
厄爾默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甚至槍械的組裝都是自己親手傳導的,按照明日生物一慣的避諱原則,統戰部絕不會派他來的,除非……是他自己向上級請命……
金柯蘭當時就徹底失望了,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召喚,結果卻被蘇海星用林啟的血救活了……
林啟的血中和了厄爾默下的毒,但他本就受了很重的傷,此刻掙紮著坐了起來,虛弱的對林啟和趙天明道:“好了,你們想要的我也告訴你們了,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吧?”
趙天明笑了一聲,說道:“我們是無所謂,你自己想想,走出這個屋子,就等於是自殺。”
“哼,”金柯蘭也笑了,不過聲音很慘淡,“你覺得我會在乎麼?”
林啟無奈得搖了搖頭:“你自己都不在乎,我們當然也不在乎,問題是,我不覺得你能靠自己走出去哎。”
金柯蘭咬了咬牙,從床上爬了下來,果然連站都站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林啟想過去扶他,被趙天明攔住了,淡淡說道:“他不會領情的。”
金柯蘭抓著床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又掙紮著爬了起來,這回扶著床沿,總算勉強能站得住,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兩條腿不由自主的打顫,最後終於還是堅持不了,一屁股又坐到床上。
蘇海量這時回屋,見到這一幕,走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趙天明道:“他說龐大海在明日生物的總部大樓,然後……就想告辭了。”
蘇海星搖了搖頭,對金柯蘭道:“你就在這歇著吧,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我們可不是可憐你,就是不知道你要是死了,你妹妹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真得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什麼?”金柯蘭渾身一震,他的過去就連明日生物內部也隻有少數幾個高層知道,怎麼蘇海星也了解似的,最重要的,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妹妹還活著?
不可能,他記得很清楚,當初驗屍官都已經把妻子和妹妹的屍體拖去太平間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怎麼,你可以調查我們,我們就不能調查你了麼?”蘇海星說著,把手機掏了出來,打開一段視頻,把屏幕遞到金柯蘭麵前,說道:“你看看,這是我們在夏威夷考愛島上拍得一段小視頻,裏麵跳舞的女子是不是很熟悉?”
視頻裏是一個篝火晚會,一群人圍著火堆,有的在燒烤,有的在跳舞,鏡頭拉近,一個年輕的女人拉著一個小孩子教他跳草裙舞,旁邊一個青年男子盤腿坐在地上,一邊笑一邊拍手,顯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金柯蘭雙手握得緊緊的不停的顫抖,二十年了,他以為自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看著視頻裏的女子,久違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幾乎想伸手去撫摸一下那手機裏跳舞女子的臉龐,這麼多年,那張臉依然透著小時候的嬌小可愛,這麼多年,那個乖巧的、就愛粘著自己的少女,長大了,成熟了。
趙天明摸了摸鼻子,道:“你出身於海獅特種部隊,還是當年行動的總指揮,就在剛接到新的任務,準備出發的前一晚,你的未婚妻和妹妹就遭遇不幸,你不覺得很巧合麼,你想想看,你當年的任務是什麼?另外,你知不知道當年中美那個小國家,是誰在幕後策劃暴動的?”
金柯蘭緊緊的抓著床單,當年的任務是突擊抓捕中美一個極端狂熱的宗教恐怖分子的領袖,自己的突然離隊,影響了行動計劃,後來,就是這個領袖推翻了那個中美國家的政權,也許這世上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這當然不是巧合,我至少可以列舉我前半生中十件事來證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趙天明推波助瀾,說了最後一句,“其實你自己早已是局中人了,想想看吧,那個國家後來真正的操控者和最大的獲益者,是誰?”
金柯蘭這才如獲往生一般,徹底醒悟過來,咬著牙狠狠得說了四個字:“明!日!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