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人加上三個孩子,住在一百多米的屋子裏,使林啟和蘇海星在西浦市區三居室的公寓,頓時擁擠了許多,不過讓林啟欣慰得是,他原以為這千金大小姐陡然流入民間,生活上肯定會有諸多不便的地方,沒想到沈素音適應得極快,臉上笑容竟還比平日多了一些,還總到廚房跟蘇海星學學烹飪,做做小蛋糕之類的。
不過林啟還是怕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飯,林啟說道:“素音,你看家裏還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麼,隻管和我們說。”
沈素音還沒說話,蘇海星先接過了話茬,笑道:“你跟費恩要是能把飯做了就更完美了。”
費恩一聽怎麼突然就說到自己了,咕嚕咕嚕喝著飯後紅茶,其實也就聽懂自己名字兩個字,料想也不是什麼好事,裝作沒聽見,他跟林啟兩人做的飯,實在是讓人不忍下嘴,所以這家裏是蘇海星做飯,林啟和費恩刷碗。
林啟心裏也明白,蘇海星在芝加哥的時候,也是像沈素音這樣大別墅住著,傭人伺候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如今時過境遷,還要反過來照顧這兩個大男人,外加兩個孩子,一聲委屈都沒喊過,全是因為自己,刷兩個碗算什麼?隻是實在沒有做飯的天份,否則他也恨不得把蘇海星當少奶奶一樣伺候,這個女人上半生受得苦太多,餘生多少倍彌補回來都不為過。
有時想想,這兩個女人還是很有相似之處的,一樣的傾城容貌,一樣的經曆坎坷,難怪這麼談得來,蘇海星是想現身說法,告訴沈素音,有朝一日雲霧散盡,便是豔陽滿天。
林啟起身來收拾碗筷,對蘇海星笑道:“總有一天我去找個廚師院校培訓一下,也讓你見識見識咱這雙手腕,顛起勺來,還是很有力道的。”
蘇海星笑眯眯的嗔道:“那不是得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
沈素音眼見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沈離君,心想:“如果這孩子一直平平安安的,恐怕我也早就過上這樣的日子了吧。”想起自己以後跟馬東來和哥哥一起生活的話,一家四口人,也一定是這麼幸福吧,心裏忍不住喜滋滋的,衝著林啟和蘇海星兩人溫婉笑道:“哪裏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我隻盼著自己也能過上你們這樣恩愛的日子,吳縣房子雖然大,我一個人住心裏實在空落落的,而且總是感覺月娥那妹子夜裏會來找我,也害怕得很,還是你們這氣氛好,人氣旺,有家的感覺。”
林啟這時見沈素音好不容易提到林月娥,趕緊就坡下驢,順勢就問道:“林月娥那丫頭怎麼突然就被人……唉,怪可惜的,她平時有得罪什麼人麼?”
沈素音搖頭道:“來店裏的本來都是主顧,恨不得笑臉貼到人家心坎裏去,況且那麼可愛的姑娘,客人見了喜歡都來不及,怎麼會討厭她,就是不知道她學校裏的圈子怎麼樣,不過這樣既乖巧又懂事的姑娘,能得罪什麼人呢?”
“人性總是複雜的,也許正是因為她乖巧懂事,這麼完美的姑娘,遭人嫉妒厭恨呢。”
“那也不該在我的店裏下殺手啊,她上班時間從不帶同學朋友過來的。”
蘇海星見這兩人說起殺人案,和費恩先領著三個孩子去客廳看電視,免得孩子聽了心裏害怕。
林啟索性也暫時放下待洗刷的碗筷,又問道:“那她遇害那一晚,你沒有發現別的什麼可疑的地方麼?”
沈素音這時頭突然低了下來,似乎難以啟齒,林啟即刻覺察到她情緒上的變化,心想:“難道她真得知道些什麼?”隻是看她那模樣好像不願多談,林啟正色道:“素音,你知道林月娥父母得知自己女兒被害後是什麼樣的心情麼?”
沈素音又抬頭看著林啟,盡管那是她可能想象到的痛苦,但仍想林啟親口說一遍,這是人與人之間最質樸的關心,林啟低聲說:“她媽媽當晚就自殺了……”
“啊!”沈素音輕叫了一聲,林啟趕忙補充道:“不過被發現的及時,救了一條命回來,在醫院的時候又多次試圖跳樓,被都被她丈夫及時發現,她整個人基本上是半瘋癲狀態了,他們兩口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含辛茹苦養大了,好不容易熬到大學快畢業,卻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且他們年歲大了,也沒有再生育的能力,這對一個這樣的家庭而言,就是致命的,所以即使我們能抓到凶手,對她而言還能有什麼意義呢,他們的女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就讓凶手這樣逍遙法外?這對月娥不公平!”
林啟目光沉重堅毅得看著沈素音幾秒鍾,肅然說道:“是的,這對月娥不公平,就算將凶手繩之以法,未必能減輕月娥父母心裏的傷痛絲毫,但月娥的冤屈誰來洗刷?這是她應得的,所以,絕不能讓凶手就這麼逍遙法外,可是警方目前毫無進展,這樣的案子拖得時間越長,抓到真凶的機會就越渺茫,素音,你好好想想看,你那天看到了什麼,知道什麼,沒有什麼可忌諱的,哪怕是你心中無足輕重的事,哪怕隻是一點點蛛絲馬跡,也許就是破案最關鍵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