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媒介形象的符號暴力分析
專題:電視真人秀節目研究
作者:吳迪
女博士本是對高學曆女性群體的稱謂,指明這一群體的性別和學曆,並無修辭色彩。但在當今社會,這一稱謂似乎固定地與某些認知捆綁起來,逐漸被異化為“他者中的他者”,成為人們口中的“第三類人”。這一“二度他者化”的過程,無疑將女博士推到了尷尬的性別圍困之中,作為被審視的對象,成為大眾傳媒視閾裏具備話題價值的特殊群體。如果說第一性和第二性的差異多少還帶有自然的、生理的,或是傳統文化糟粕積澱的因素,那麼對女博士的邊緣異化,則在很大程度上是大眾傳媒利用文本闡釋的話語優勢對女博士群體實施的一次符號暴力——在社會文化與心理的深層力量博弈下,不斷對其身份符碼的能指和所指進行過度闡釋,從而建構起一個個有著清晰麵目的刻板形象。
江蘇衛視《非誠勿擾》節目作為一檔電視相親節目,其社會影響與意義已遠遠超越了一檔單純的電視節目,成為性別群體的展示平台和社會話題的策源地。在這個舞台上所建構的性別“刻板印象”,具有較高的輻射力和滲透性,可以在短時間內迅速進入公眾的議程,形成對社會個體認知的鞏固或顛覆。在節目呈現的“看與被看”的觀照中,女博士身份的相親對象作為一種“特殊的存在”,被節目製作者不遺餘力地運用各種電視符號進行闡釋,傳遞著視聽能指背後深層的價值訴求。而強加於女博士身上的符號暴力就在這種隱秘的權威下存在於傳播的全過程中,不斷地運動和完型,使女博士的媒介形象不僅“有刻板可循”,且這種刻板永遠在“行進中”。
關於媒介符號暴力的範式分析
“符號暴力”的表述來源於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迪厄的理論,在他看來,任何權力關係都是在“合謀”的情況下完成的,是一種隱藏在意識或意願深處的觀念通過既是認可又是誤識的行為表現出的霸權控製。這種霸權控製如同其他暴力一樣,對人們產生支配性的影響,但相異於其他暴力的是,它並非真正意義上的人身暴力行為,而是依靠“看不見,摸不著”的符號權力,來掌握意義的建構權。①正如美國符號學家先驅皮爾士給出的定義:“一個符號(sign)或者說象征(representation)是某人用來從某一方麵或關係上代表事物的某種東西。”②可以說,符號從誕生之初就帶有某種表意上的支配權,誰掌握著符號的使用權,誰就是符號暴力的可能實施者。
布迪厄進一步論述說:“權力通過陳述某個被給予之物來構成它,通過影響世界的表象來影響世界。這種權力並不處於以‘以言行事的力量’為表現形式的‘符號係統’中,而是在一種確定的關係中被這種關係所確定。這種關係創造了人們對言辭的合法性以及說出這些言辭的人的合法性的信念,而且,它正常運作的條件就是那些承受這種權力的人要認可那些施展權力的人。”③在《非誠勿擾》中,我們會頻繁聽到主持人或嘉賓對於“女博士”身份的刻意強調或品論,甚至在舞台設置安排上會特意留出5號位置長期作為女博士相親嘉賓的專屬號台。這些“特別關照”的符碼表意為女博士相親形象的塑造提供了絕佳的條件,成了不言而喻的表達信念。相對於同為博士的男性嘉賓,或者不是博士的女性嘉賓,媒介顯然在對女博士的過度闡釋上獲得了社會的極大認同,為媒介意識形態的“強加”賦予了有力的社會支撐。女博士進入男權社會的話語體係,似乎理所應當地成了被妖魔化的對象,被大眾媒介製造出女博士“婚戀難”的“想象性現實”,也催生出受眾對信息的虛假需求感,這些認知伴隨著一係列對應性的媒介形象,逐漸成為無意識的自然差異被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