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王府的奴婢們在涼亭的主位上擺放好各類果品,聽聞溫太醫也會到場,下人們便添了個側位。
排場不大,沒有刻意的裝飾,隻是在琴台上平放了一把古琴。有風佛過,吹起縹緲通透的紗帳,更顯幾分空靈。
婢女端正的侍在兩旁,池繡到場時,小芸拉了拉她的衣袖,側目看過去她才察覺到坐在紗帳後的男人。
池繡欠身一禮,垂眸抿了抿唇,喉間雖不似昨夜的火燒火燎,卻依舊是幹澀得厲害,說話都會扯疼。
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這倒是有點令她驚訝,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這樣就有點說不過去。
池繡下意識的揉緊了寬大袖子裏的一雙手,那雙手在昨日已經凍僵硬了,感覺不到溫暖也卻也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裏麵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卻什麼也沒說,冷風吹起他的衣袍一角,在池繡未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身體怎麼樣了?”晏君清低沉出聲,卻聽不出一絲關切。
池繡輕聲開口,有點幹啞,扯到嗓子眼讓她有點小疼,忍不住輕蹙眉,簡潔道:“無礙。”
晏君清眸子淺淡的看著她,以為她還在氣他罰她的事,便無心追究她的敷衍。
林薇薇站在對麵一邊,冷哼了一聲,認為池繡就是在裝病,還非得裝得一副倔強的樣子來博得憐惜。
而於和嫣走進涼亭時,看到的便是俊逸的男人同身邊的秀麗女子低語,菲薄的紅唇一開一闔,似是談得融洽。
於和嫣看得目眥欲裂,恨不得把池繡的一張麵容給撕毀。
她一身的病態美著實是極惹男人心動,看起來脆弱如白瓷娃娃。
這個狐狸精。
於和嫣側目示意身後的婢女,為首的婢女立馬福身恭敬行禮道:“參見王爺。”
“清哥哥!”於和嫣展開笑顏,氣氛不同昨日的低壓,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因為他的警告,她還是不甘的下令讓人遣散了王府外頭的一眾女子,這沒讓王府圍得裏外不通。既然說了要比試,那就順了規則,正正當當的比試。
她可不信她會輸給池繡。
晏君清抬眸看了一眼於和嫣又馬上移開了,沒有絲毫留戀。
這時,恰好溫景煢從花園的方向走來。
“臣參見胤王爺,郡主殿下。”
他微微俯身道,身後還站著一個嬌小女子,別別扭扭的隨他一起俯身。
池繡眉眼一跳,她都忘了唐婉心,沒想到溫太醫帶她進來了,想必是門外撞見了吧。而且她這才發覺在場的似乎隻有他們而已,再無其他人。
晏君清點點頭,餘光掃過身邊的女子,眸華微沉。
“溫太醫也來了。”於和嫣柔和的笑了笑,神情大大方方,全然不似看著池繡的狠毒。
“外傳郡主與秋姑娘的琴藝切磋一事,臣豈能錯過?有幸能聞殿下一曲,是臣之榮幸。”溫景煢清雋一笑,眉眼如畫,不同於晏君清的孤冷淡漠,溫柔如斯。
身旁的唐婉心暗自惡寒了一下,這丫的就會裝。
於和嫣笑笑不接話。
她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所有人都必須對她這般恭敬、不吝讚美,不管是不是出於真心。
輕蔑的看了一眼池繡,挑釁的對她冷笑。
原本想說一聲比試開始的,卻被溫景煢先一步開口,“秋姑娘,你看起來似乎……生病了?”
池繡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放心。
不是她要佛了他的好意,而是她實在是不想開口說一句話。
“秋霜姐姐昨夜發燒了,全身發燙,一夜都高燒不退,幸好奴婢去得及時,不然這會還得臥在床上。”小芸急忙搶話,顧不得身份,就怕別人不知道池繡的情況。
因為之前池繡跟她說過,在外人麵前不要再叫她姑娘直接叫她名字,小芸這下便改了口。
晏君清蹙了蹙眉。
還以為隻是個小風寒,竟然這麼嚴重?怎麼還沒人通知一聲?
原本要罰她隻是個幫她推辭掉比試的借口,借以傷寒身體不適的緣由,將比試取消。昨日他已經警告了於和嫣,現下他隻需要開口說取消便是取消,誰又敢多說一句。
唐婉心一驚,這才抬頭看了過去。
池繡安靜站在那裏,因為小芸的話皺了皺眉。本來身上就沒幾兩肉,如今更像是風吹過來就會倒一樣。
隻需一眼,唐婉心就看出來了,她還真是生病了,還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