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夷祭司善於占卜用藥,這苗夷老人臉上的醜陋的黑色疙瘩,就是試藥所致。
“不要驚慌。”蜷縮在斑駁獸皮之中的苗夷老人隨手用指甲從一側的小瓶裏挑出一撮藥末,彈在空中,“什麼事?”
藥末味道辛辣無比,直衝入鼻,但是滿心驚恐不安的德瓦采聞到這味道,卻終於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原來這人數原本不多的岩寨裏,兩天之內就失蹤了二十人,而且這二十個人還都是岩寨中的青年,都是外出打獵未歸。原本德瓦采以為他們是遭遇到了什麼猛獸,但是方才,其中一個失蹤的青年卻回來了。
而他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
因為他全身浴血,半邊臉皮已經被削去,露出臉下的白骨,最為恐怖的還是,他的腹部不知道是給什麼異物破開,連內髒都似乎少了許多。
這名青年在地上劃下了一條曲折迂回的血路,爬到寨子口的時候,他隻是掙紮著說出了一句,“大家快跑,有一個很可怕的妖怪….”便已氣絕。
“妖怪?”老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沒有馬上出去看寨子裏青年的屍體,而是拿出了幾片磨得發出玉石般光潤的龜甲,呢喃著古老的土語,丟向了空中。
寨子裏的青年,無一不是勇士,就算是被猛獸所襲,重傷致死,也不可能說是看到了妖怪。
龜甲噗噗落地,隻是看了一眼,就好像有極其恐怖的東西從龜甲上衝出來,撲向老人一樣,老人踉蹌後退倒地。
滔天的血光!大凶!
蜷縮在獸皮之中的老祭司看出,他可以救治這附近苗夷的疾病痛苦,但卻無法阻止這大凶之相,即便是自己,也是陷在這滔天的血光之災中!
摸索著站起,又重新在神龕下跪下的時候,老祭司手中已經有了二十支青黑的藏香,點燃這二十支香後,老祭司虔誠的揭開神龕上的黑布,將二十支香插入二十腳香爐之中,和德瓦采一起,一遍遍的磕頭。
黑布後的神像,竟是一個別姬光腳,眼神清澈,容顏極其精致的年輕人!
入夜。
一團濃濃的黑色迷霧,慢慢的沿著地上的血跡,朝著岩坳之中的苗寨前進。
黑霧之中,還有沙沙的響聲,就像是一團腐肉,在地上拖著,一步步走向這個落寞的苗寨。
這到底是霧,還是妖氣?
黑霧之中,忽地傳出了一陣“習習”的聲音。
一陣像是吸取著人間美食的聲音。
忽然間,這團黑霧不動了。
因為在這團黑霧身前兩丈的樹下,正站著一個人,一個別姬光腳,穿著月白色粗布麻衣長袍的英俊得近乎妖異的年輕人。
黑霧化開了些,黑霧中的,竟然是一個身披血衣的漢子,他的手中,竟然還提著一個被揭開了天靈蓋,兀自在滴血的虎頭。剛剛那聲音,竟然是他在生生吸取這虎頭中的腦漿。
這個漢子一抬頭,要是有路過的人看到,必定會驚呼失聲。難怪那名慘死的苗夷青年,會喊他是妖怪。
因為他的確有一張猙獰至極的鬼臉。他的二十官,好像是強行拚湊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而且最令人驚駭的是,他臉上的二十官,似乎會不停的變化。一會左眼大,右眼小,一會有是右眼大,左眼小,看他的臉,就好像在看很多不同的人臉捏合在一起一樣。
但是看到那個別姬光腳,一塵不染的年輕人,這個黑霧中的人卻反而是驚魂不定。
“你是誰?”黑霧中的人吞了一口涎沫,問道。
“十二都天神煞法?”別姬光腳的年輕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冷冷的說了句,“像你這種連本心都守不牢的人,再修下去,也隻是會成為一頭嗜血的行屍走肉…。”
“是麼?”年輕人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碧綠色的光華就已經從黑霧中人的口中噴出,朝著他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