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妮維婭嘴角含笑:“姐姐讓我隨你出征,不就是要我照顧好你嗎?很快我們就是夫妻了,何必客氣呢?”
聽到桂妮維婭的最後一句話,就像被燒紅的烙鐵烙到一樣,林零狠狠地痙攣了一下,怔怔的望著麵前的兩人,仿佛被陰沉的鉛汁灌透軀殼,澆入骨髓,使呼吸艱澀沉重。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包括上前詢問真相的勇氣。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她根本不能接受。
正在這時,一騎人馬疾馳而至,穩穩的在營地前停了下來,來者還未下馬就先開了口:“陛下,蘭斯洛特和凱他們帶的後援軍今晚就會到達這裏。”
一聽這個聲音,林零心裏一緊,抱了剩餘的一絲希望抬起頭來,望向了那個人。隻見他那金棕色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翡翠色的眼眸在月色下自有一番嫵媚動人。
是高汶大叔!
對方仿佛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一邊下馬,一邊衝著他笑了笑:“這是哪裏來的年輕女士?怎麼會在這裏?”
這下子林零徹底絕望了……連大叔也不認識她了。小蘭和小凱也都不在這裏……她真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有誰可以告訴她?
她神色黯然的垂下頭,目光不經意掠過了亞瑟,看清他身上的一樣東西時,她不由眼前一亮,上前了兩步,指著那裏語無倫次地說著,“亞瑟,你不會不認識我對不對?你還戴著這條腰帶,你還記不記得這條腰帶是我做的,你還記不記得這個圖案的意思?你不是說過嗎?你的腰帶隻能由你最愛……”
“你給我住嘴,奸細。”桂妮維婭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自上而下的看著她的臉,輕蔑的揚唇,手掌一瞬間揚起,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始料不及的一耳光,就這樣突兀的落下來,火辣辣的痛感,刹那間讓林零的意識陷入一片空白。“是羅馬人來讓你來搗亂的嗎?”桂妮維婭又揚起了手。
“好了好了,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嘛。”高汶不知何時擋在了她的麵前,“公主殿下,您最近的脾氣似乎不大好呢。”
林零捂著臉,難以置信的望向了那個年輕的國王,可觸目所及的,還是他依舊無動於衷的神色。
“押好她帶回去。”他冷漠的轉過身,留給她的背影在視線裏微微模糊起來。
“等下!亞瑟!”她憤怒的掙紮著,努力地仰起頭,朝著他的方向大喊道:“我是林零啊!你清醒過來啊,亞瑟!”
即使會忘記一切也不可以忘記自己,即使懷疑一切也不可以懷疑自己。不甘心就這麼被抹殺,她真的不甘心。這世界似乎在刹那顛倒失卻顏色,漂成一片無邊無際的黑白。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連帶身體都如墜冰窖地顫栗。心頭的那股悲傷,卻像是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大塊大塊的彌漫開來,排山倒海的憂傷淹沒自己。
寒風冷冽的吹過她單薄的身體,她咬緊了唇,口中化開一絲暖熱的血腥氣。她感到自己右臉頰的痛感似乎還在縈繞著,即使濕熱的眼眸已被冷風吹的幹涸痛澀。就算那溫柔不複存在,疼痛的心還是猛地泛起大片波瀾。
愛與被愛也許就是選擇了折磨和彼此折磨,即使意識不在,也能看到這一切,隻是這樣,卻也足以,把人逼到全盤崩潰吧。喜歡的人,現在離她是那麼近,那麼近,卻是第一次讓她痛苦的想哭。
“即使這樣,你還要選擇相信對方嗎?林零……”
做好準備迎接前方的重重困難。也許有時會讓你無法忍受,有時會讓你傷心悲哀,甚至有時會讓你痛苦絕望,即使這樣,你還會選擇相信對方嗎?林零……
此時不知為何卻想起了默林曾經問過她的話,她將腦袋深深埋在自己的膝蓋中,低低重複了一遍自己依舊不變的回答。
“我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像他相信我那樣的相信他。”
神曾對人說:我治愈你,因此便傷害你;我寵愛你,因此便懲罰你。有過幸福,就會有痛苦。
那麼,現在的一切又算是什麼呢?
她又再次抬頭望向窗外,那輪銀藍色的滿月依然掛在天空的那方,以朦朧極微弱的光線,照亮這漫長的夜。
亞瑟……他在心頭一遍遍默念著他的名字,仿佛這樣能夠給此時膽怯的自身已足夠的勇氣,無論在麵對怎樣的突如其來的境況,都可以堅強的走下去,期盼那最後到達黑暗裏的光明。
無論在發生什麼事情。